当今太后,性格冷硬,手段凌厉,思维敏锐非常,先帝还在的时候,后期因为体弱事烦,国事大部分交由太后亲理,后来先帝驾崩,景元帝登基,但那时他还未及弱冠,所以前面那两三年,政务也依然是太后在管。
据说太后对奏章过目不忘,而且对臣子异常苛刻,当时一位兵部侍郎在一份奏章里出了严重错误——说是严重错误,不过就是誊写时错了一个数,然而一字之差,使得西北四县当年的军费,从二十四万两银子变成了四十二万两银子。
太后为此震怒,她说,兵部这些老爷们,不打仗、不练兵,成日舒舒服服坐在朝房里,茶水点心伺候着,唯一的任务就是对着这些军饷钱粮的账本。唯一需要认真的地方居然如此马虎大意,可知平日里这帮官僚腐败到何种地步。
那名侍郎,被下令拖出去杖责而死,鲜血染在了清明殿阶下的白玉牡丹上。
那哀哀的凄厉惨号,伴随着太后玉石一样冰冷优雅的脸庞,令所有人印象深刻。
从那之后,臣子们就视上朝为恐惧之事,据说有的大臣为了准备奏章,和幕僚们反复商讨检查,整夜都不敢睡。
因此,太后懿旨,远比天子圣旨更要紧,群臣百官听见太后有旨,无不战战兢兢,汗如浆出。
一直到今上成年,太后才渐渐退到幕后,不再插手国政。
在甄玉的前世印象里,太后是个非常厉害、让她畏惧的女子。曾经因为她帮着三皇子夺嫡,甄玉被太后亲自叫去了康宁宫,瑟瑟跪在青石的地下,被太后痛责,甚至下令,让飒飒风姿的女官们拿来马鞭,抽打甄玉……
当时太后端坐在凤座之上,眸子微睁,凤目里精光一闪,眉梢挑出煞煞的冷意。
一高一下,甄玉瑟瑟跪在地上,只觉得自己是任人揉搓的蝼蚁,而太后就是那只决定她命运生死的大手。
“怎么了?”岑子岳发觉她脸色苍白,赶忙问。
轻轻舒了口气,收回往事的回忆,甄玉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没想到就连太后这般神人,也会有如此软弱的时刻。”
岑子岳沉默片刻,才哑声道:“我皇兄的情况更糟呢,四皇子下葬那两天,他一时哭一时笑,像疯了一样。这两天状况稳定下来,人也整个变了。”
“变了?”
“嗯,变得特别冰冷无情,有点像……有点像四皇子的一部分灵魂附着在他身上了。”岑子岳疲惫地揉揉眼睛,“所以他决定废后,我甚至一点都不惊讶,我觉得皇兄眼下,有一股子破罐子破摔的味儿。”
甄玉犯愁起来:“可是再怎样,也不该废后啊!我姨妈倒也不是眷恋这个后位,问题是,如果她被废了,太子的位置也会跟着不稳起来……废后的下一步,一定就是废太子!皇上这是想把整个大祁的秩序掀翻吗?”
岑子岳猛然站起身:“这不行,我得去劝劝我皇兄,无论如何,得让他收回成命!”
甄玉点头道:“这件事就拜托王爷了,无论怎样,只要能帮到皇后和太子的事,我都会去做的!”
岑子岳的说情,不太成功。
景元帝大概早就料到他是来为皇后说情的,当时就冷笑道:“死人都还没人说情呢,你就来为活人说情了!”
岑子岳被他这句话说的,一时也有点噎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