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晏昉被仆人们带下去清洗时,阙离肇一时心急如焚。
他毕竟只是个小孩子,只会按照既定的安排走,哪里会料到计划中途出错,“正牌”晏昉会自己找回来?!
大哥和那个云禳国的国巫,都没有告诉他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啊!
于是阙离肇只好咬着牙,继续伪装,做出一副委屈万分的表情,泪眼模糊地拽着晏夫人的袖子:“娘亲,我是真的阿昉,我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不要相信他啊!”
晏夫人习惯性地想要伸手去摸儿子的脑瓜,但她的手抬起来,却停在半空,最终只是深深看了阙离肇一眼,竟又放下了。
阙离肇被她这一眼看得,一时间心惊肉跳:难道撒娇都没用了吗?
晏昉不是说过,只要一撒娇,他娘就什么都肯答应的吗!
他自己从小没有母亲,是大哥一手养大的,所以压根就不知道真正的母子感情是怎样的,阙离肇眼下的举动,都是在多次来晏家做客时,从晏昉和晏夫人的互动中学来的。
他是真的不知道一个儿子究竟应该如何与母亲相处。
而他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顶着这套伪装继续模仿晏昉。
“母亲是不相信我了吗?”他故意带着哭腔,泪汪汪地问,“母亲是要把我赶出家去吗?”
晏夫人被他问得也是心如刀绞,她最心疼自己的儿子,眼下被一个不知是真是假的儿子,逼着在眼前哭着问这种话,她哪里受得了?!
她刚想出声安慰,旁边,晏正道却忽然哑声道:“如果你是真阿昉,我们自然不会把你赶出去。”
“……”
阙离肇被他这沉沉的语气给吓到,心想不会吧?自己真的会被他们看破吗?!
不用怕!阙离肇又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自己从头到脚全都和晏昉一模一样,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人能够区分他们俩!
过了一会儿,仆人们把梳洗干净的晏昉带了上来。
晏夫人一看到晏昉,不由眼泪都出来了:孩子左脸肿得高高的,双眼乌青,右边脸上,则是一条深深的伤口。他的嘴唇破了,牙齿磕掉了一颗,就连胳膊上都缠着白布。
隐约能从白布上看见丝丝红痕,想来,是伤口仍旧在出血。
但是孩子的脸洗干净了,头发也好好梳起来了,也换上了外衣。看着比刚才在地上翻滚的肮脏样子,好了很多。
晏正道心中一动,他先将刚才伺候晏昉梳洗的两个仆人叫到一边,低声问他们:“你们觉得,他是真的少爷吗?”
那两个男仆其中一个,是晏昉奶妈的儿子,他迟疑了一下:“老爷,他是真少爷。”
“哦?何以见得?”
“他知道洗沐的木盆放在哪儿,他还知道我左手前两天摔伤了,叫我左手别太用劲,他还知道我姐姐金秀的名字。老爷,如果他是假的,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另一个男仆则瞪了他一眼:“这些都可以打听到啊!李大,你也太容易被糊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