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那张雪白干净的床上,也有厚厚的被褥……看上去,不说奢华到哪里去,至少日常起居方面是没话说的。
这是牢房?!
世上哪有如此清爽舒适的牢房!
再一看,屋里关着个老头,穿着简素的袍子,手里拿着毛笔,脚步正在慢慢转圈,似乎是在吟哦诗词。
老头的脸让甄玉有些眼熟,她迟疑起来,回头看看戴思齐:“这个人……”
“这是靖亲王。”
“!!”
“靖亲王不是死了吗?”甄玉脱口而出,“他是在今上登基之后不久,就突发疾病死了呀!他都死了快二十年了!”
“他没有病,也没有死。”戴思齐淡淡地说,“下葬的是口空棺,真正的靖亲王在这里。”
甄玉脑子急速转弯,又问:“他犯了什么罪?”
“谋反。”
她更说不出话来了,好半天,磕磕巴巴地说:“可谋反不是应该诛九族,处以极刑吗?”
戴思齐咯咯笑起来:“公主真糊涂,靖亲王是皇上亲哥哥,诛九族?那不是把皇上也给诛进去了?”
“……”
景元帝当然不是因为这才不杀靖亲王。
景元帝从来就不是那种宅心仁厚的皇帝,而他之所以让靖亲王在名义上“病逝”,私底下却把人关在北濛湖的湖底,自然是有别的原因。
与此同时,另一个困惑涌上了甄玉的心:屋里的靖亲王,为什么不逃跑?
是的,他被关押在北濛湖的湖底,至少二十年了。世人都以为他死了,多半也包括他的那些亲信死忠,所以没人来施救。但他怎么自己都没有想过逃出去?!
就算身处湖底,但靖亲王身上没有枷锁,这屋子也不是铁牢狱,甚至门上都没有锁,他为什么不想想办法逃出去?二十年的时间,玄冥司的人进进出出,运送食物和水的人进进出出,总是会有纰漏。这么多的机会,为什么他不想办法逃出去?!
这么看来,答案只有一个:他自己,不想逃。
甄玉的心,更加沉下去了。
为什么靖亲王不想逃?为什么他看上去那么平静,脸上神色没有丝毫的焦灼、崩溃?哪怕甄玉和戴思齐就在门外交谈,而甄玉可以肯定,屋里人一定能听见他们的声音,而靖亲王却连头都不抬一下——难道他不应该冲过来,拼命大叫,要求把他放出去吗?!
就好像他对门外的声音,漠不关心。
到底是他彻底死心,终于像佛家所言那样“证得大果”,万事皆空了?
还是……他根本就听不见也看不见?!
看甄玉站着发愣,戴思齐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公主,走吧,人还在等着我们。”
甄玉回过神来,她低下头,跟着戴思齐继续向前走。
他们终于停在了一间屋子跟前。
屋子的门开着,甄玉一眼就看见屋里的那个人。
她顿时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