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身姿,眉目清朗,鼻若悬梁,男子生的这般模样,文君长这么大,这是头回见到样貌比文濯还要耀眼的男子,他只要往那里一站,这满湖的春景,竟也黯然失色了。
文君轻扫一眼,他除了手中一柄镶玉的折扇,周身再无其他饰物,且那玉成色一般,随处可见。
文君这一番打量,便知其不过是一名家境普通的读书人罢了。只是此人谦和有礼,神采温和,手中的折扇不经意的在手掌上有节奏得叩动,因地势不平,另一只脚尚踏在陡坡高处,这一派举止颇为洒脱,不似文濯那般阴翳,亦不似卢若英那般文雅。
那名男子上下打量文君一番,颇有意味道:“这身男装为姑娘平添一份英气,甚美!”
原是被他看破装扮,只是被人这样看去做评赏玩,文君心中委实不快,正欲相讥。
却见男子望向她的眼神,满是欣赏,好似绝世琴师恰逢绝世好琴,又好似倾世才子恰逢遗世孤本。他的声线蓬勃且清晰,顿挫且舒缓,只听他评说道:
“眉如远山含翠,眸似星辰灼耀,鼻若巧匠细雕,唇自天然瑰色,肤如凝脂,弱柳扶风,倾国倾城。如冷月高悬,令人神往却又难以触碰。只是……姑娘虽有倾国之貌,可眉宇间却满是清冷寡淡。姑娘可是自幼与亲友分离,长久无人陪伴?”
男子的话,恍如惊梦。文君心弦猛然一拨,素来无波无澜的眸中竟闪过一丝惊异。
男子此话一出,陆离心头窜上一股子无名火,讥诮道:“好不识礼数的人,什么星啊月的,我们小姐是月亮,你便是那烂草泥里的蛤.蟆。还想与我们小姐同游?也不撒泡尿照照,瞧瞧自个儿是个什么东西。小姐,我们走。”
陆离瞪了那男子一眼,转过身,伸开手臂虚护着文君,作势便要离开。
男子闻言未见恼怒,笑意更显疏朗:“在下何曾说要与姑娘同游了?”
陆离细细一想,人家确实不曾说过,但好胜之心作祟,若认了,委实挨不住脸面,于是没理强找理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们小姐又不认识你,你好端端的干嘛借船给我们小姐,你定是贪图我们小姐的姿容!”
男子手中折扇轻轻在掌心敲打,笑道:“我不过赞美小姐倾国之貌,贪图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从……从……”陆离磕巴了两下,复又肯定道:“你嘴上虽然没有说,但你心里肯定是这么想的!”
文君轻声对陆离道:“不得无礼。”转而又对男子说道:“公子莫要见怪。”
“无妨!”男子望着文君,眼里似有阳光,眉宇舒展,笑意清朗。
“本是来游湖的,可到了这里,却见桃林景色更美,我们在桃林走走便好,多谢公子美意。”
男子也不虚留,温和道:“姑娘请便。”
经男子这么一扰,文君游湖的兴致便淡了,随意在桃林走了走,已觉无趣,待素娥领着轿撵赶来流萤湖后,文君便打道回府了。
萧雨歇看着文君离去的背影,笑意比那一林桃花还要醉人。
文君坐在轿上,细细思量着方才男子的话——陪伴?自今日听到这个词,文君眼前总闪过一个个场景,亲人死后的流落,姑苏六年的望眼欲穿,文府的大而沉寂,幽兰居一个个孤独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