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凌霜为叶洵擦着眼泪,喃喃道:“殿下,大哥这么做也是为了你,陛下不是说了吗?今后的路,大哥还要依靠你。”
吴寿之对于叶洵的好,是个明眼人都瞧得出来,简直是令人嫉妒。
叶澜天望着伤心的叶洵,心中亦是不好受。
说实话,当他醒过来,发现为自己医治的是吴寿之时,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因为他实在想不出,大夏有何人能请动医圣吴寿之下山。
即便他是大夏皇帝,就算他生命垂危,亦是没有这样的脸面。
而当他听说吴寿之已跟叶洵义结金兰时,差点没激动的再次晕过去。
叶澜天实在无法想象,他这个纨绔儿子究竟何德何能,受到医圣这般青睐,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然而令他震惊的事又何止这些?
请医圣,杀叶涛,经商业,造马铁蹄,退大乾使臣,灭大俞兵甲,孤身赴凉州擒拿叶山。
一桩桩,一件件,血淋淋......
叶澜天真是无法想象,这是那个被他亲手废掉的纨绔太子爷吗?
头脑,手腕,心性......
叶洵蜕变的几乎已让叶澜天无可挑剔。
“洵儿,你不必难过,人生就是这样,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即便父皇是一国之君,但在大夏的土地上,也不能肆意妄为,也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叶澜天看向叶洵,面带坚毅,缓缓开口,“你今后的路将更加凶险,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叶洵微微揖礼,沉吟道:“儿臣明白。”
紧接着,叶澜天继续道:“之前的事,朕不会计较,也不会问责,不管叶涛也好,叶山也罢,朕相信你有足够的理由,你也是为了自保。”
“但今后,朕不想再看到手足相残的事情发生。”
闻言,叶洵抬头看向叶澜天,眸光坚定。
“父皇,儿臣可以保证,他们若是不来招惹儿臣,儿臣是不会主动找他们麻烦的。”
“毕竟儿臣也不愿背负嗜杀之名。”
“但他们若是动歪心思,恕儿臣无能为力。”
这种事,叶洵没有什么好承诺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叶洵有足够的信心胜任太子一职,也不会吝啬让几个皇子做逍遥王爷。
但前提是自己人。
这个世界,非友即敌,叶洵不会给他们加害自己的机会。
叶澜天听了,眉头深锁,但没有言语。
他便是从这条路走过来的,自然明白叶洵的意思。
叶澜天没有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压了压手道:“坐下说话吧。”紧接着,他又问道:“朕听说你经商了?而且生意不错,赚了不少的钱?”
“你可知道,士农工商阶级限制?你可知道经商会入贱籍?”
“现在还不显,但你的生意越来越大,定会授人以柄。大夏太子经商,这是对重农抑商政策的践踏,是对农业的否定,对商业的鼓吹。”
“你是太子,这个影响你心里应该清楚。”
“你知道为什么朝廷禁止官吏经商吗?你知道天下巨贾削尖了脑袋想让后代考取功名,却最多只能混个秀才或者举人名头吗?”
“夫天亦有所分予:予之齿者去其角,傅其翼者两其足,是所受大者不得取小也。”
“身宠而载高位,家温而食厚禄,因乘富贵之资力以与民争利于下,民安能如之哉?”
大概意思就是说,上天是公平的,长了锋利牙齿的动物就不会长犄角,长了翅膀的动物就只有两只脚,这是因为上天给了大利,便不会再给小利。
官吏身居高位,家庭富裕又拿着朝廷俸禄,他们若是利用权力去抢百姓的利益,百姓怎么能安生?
叶洵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叶澜天说的确实没错。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取其一也。
身为大夏巨贾,又是宰相门第,这样的官吏怎能出现?
那是要出乱子的。
五望便是最好的例子。
紧接着,叶澜天眉头深锁,继续道:“太子经商,你要注意三点,其一是否为大夏带来了不好的风气,其二是否触犯了豪门巨贾的利益,其三是否与民争利。”
“众所周知,各地豪门与当地官府一定有所联系,这是不容置疑的现实。而五望桃李遍布大夏,那官府是否跟五望有所关系。”
“这就是所谓的盘根错节,当他们想要动你的时候,发难的不是哪几个城,而是多少州。”
“你觉得那三个皇商够看吗?你觉得即便你是太子,还能杀光所有地方官吏吗?”
这就是目前,大夏太平盛世下的肮脏利益链。
是叶澜天不得不面对,并致力于消灭的根深蒂固,盘根错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