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呆子!”坐在廊下嗑瓜子的几位姑娘都笑了:“孔雀是叫你过去替她挡着日头呢,你没觉着晒得慌?”
苏懿很认真地看着孔雀说:“我不晒,真的。哪怕为你挡一辈子日头也愿意。”
那位泼辣姑娘不屑地给了他一个白眼:“得了吧,就会花言巧语。想哄骗姑娘的时候,什么好话都说得出来,到手了可就是另一副嘴脸了。哎!孔雀你可别上当啊!”
“你,我是真心的,别一棒子打死所有人。”苏懿被她惹急了,想与她理论一番。那心软些的姑娘却将泼辣姑娘拉进了屋:“好了,蒋月师姐,不要乱说了,咱们进屋歇凉去。”“别拉我,萧瑾,我得跟他…….”屋门嘭地关上了。
孔雀迎着日光眯起眼看看他,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公子,不论你我从前是否相识,如今我已忘了过去,在这山上过得很开心。师父说她们在山崖下捡到我,我不知自己为何会跌落山崖,想来不会有什么令人愉快的原因。可我也不愿再去追究是谁的错,只想将往事揭过,从此平静地生活下去。”
“封凌,难道你以为我会害你?”苏懿黯然神伤垂下眼眸,藏起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心酸:“你可知自你失踪后,我有多难过。这么多年了,你依然不信我么?我怎舍得害你,便是我自己的命轻如草芥,你的命亦重若山峦。你是怪我一时疏忽害你遇险么?的确是我的错,我以为宫……”
他迟疑了一会,继续说道:“我以为你身边侍卫众多,不会有任何差池,谁知竟还是出了事。那日侍卫们找到了玉荷的尸首,我急得发疯,想死的心都有了。幸而其后并未发现你的……得知你下落的那一刻,我恨不能插翅飞来。”
阳光炽热炙烤得他满头汗水,语无伦次。他拿袖子擦了擦汗水,仍旧止不住。孔雀见状顿生怜悯,从怀里掏出块手帕递过来。苏懿心中一暖,接过帕子苦涩地笑了笑:“我在途中作了最坏的打算,只没有想到,你会不认识我,忘了我。但无论你认不认我,我都要接你回去的。”
他将帕子攥得紧紧的,如同攥住了他们的未来:“跟我回去好吗?我再不会让你担惊受怕,出半点差错。”
这份执着只感动了他自己,孔雀耐心听他说完,将案上的曲谱和琴都收了,向他微微一福道:“公子,我真不记得你,也不记得什么玉荷,所以我不会跟你走的。抱歉!”转身进屋掩上了门。
大丽花上一只黑蝶热得恹恹欲睡,苏懿的心却凉飕飕。他不明白,多年深情为何轻易化作虚无。执念不悔,只换来不屑一顾。封凌,离开我,你真的更快乐?那日梦中所见,是不祥的预兆吧。相识相知又相悦,不过镜花水月一场,他与她竟成陌路。不,他不甘心更不会轻言放弃。
蝉鸣风燥,夏日午后,姑娘们都闭门不出,没有人留意到他何时离去。
苏懿独自下了山,在山脚处遇上那四名侍卫。他们又骑马赶到当地县衙,拿出印信后,县官唬得连忙下跪,不曾想到摄政王竟亲自来到这海角偏僻之地。
沐浴更衣后,平易近人的王爷与县官把酒言欢,相谈甚得,很快便安排好了明日上昊越山接人的事。
第二天一大早,县衙里倾巢而出,衙役们扛着回避的牌子,喝道开路,好不威风。苏懿与县官骑马在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得城去,直奔东南方。
广和门前有些乱,好多弟子来来往往,似乎忙着什么重大的事情。县官叫一名衙役前去通报,不一会,掌门人亲自出来迎接。这是个精神矍铄的六十多岁老头,着白色长袍,后背有一个大大的太极阴阳八卦图。
一众人至大厅依序落了座,苏懿虽不是主人,因地位尊贵倒坐了上首,县官坐了他右首,掌门人自在左下首相陪。喝了几口茶,寒暄了一番,掌门人大胆问起摄政王来意。苏懿瞟了瞟县官,县官心领神会,即说:“王爷有一亲眷前几月走失了,闻听现在你这广和门里落了脚,特特带人过来接她回去。你快吩咐人请她收拾好东西出来!”
掌门人一头雾水,堆起笑脸问:“不知王爷的亲眷是哪一位?我这里上下也有百来号人,还请您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