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你哥都是大人了,还用得着你这小孩儿担心他吗?不如咱们好好盘算一下过年去哪儿玩。”苏懿很贴心地把话题转到了封凌感兴趣的事情上。
“三十里外的应城有家大戏园子,排的戏挺好看,天天座无虚席。城东边从初一到十五都有庙会,有卖糖葫芦的,捏泥人的,玩杂耍的,各式各样,好玩得紧。初一拜了年,初二咱们就去那玩,好吗?”苏懿热切地描述着这一切,他想,这一定会是他最开心的一个新年。
中午去膳堂吃饭,姚璧冷眼看着封凌手里的红梅,很镇定:“师妹这花真好看,能送给我吗?”
封凌有些犹豫,这花苏懿摘给她的,她不舍得送出去。可是她觉得姚璧既然说了,不给她她一定很没面子,没准又要大发脾气。她的确太软弱了,害怕一切强势的人。于是她强装微笑把花递给了姚璧。
姚璧接过花,恨不能丢在脚下狠狠地碾碎它。其实,她故意当着苏懿的面说想要花,只是抱着幻想,以为苏懿会说再替她去摘一支。然而并没有,苏懿只是安静地在一旁吃饭。直到封凌将花给了她,他突然很厌恶地瞧了她一眼。
大家都不再说话,封凌不知为什么忽然觉得心情很坏。她站起来,一声不吭走了出去,饭也没有吃完。苏懿想跟出去,却被姚璧一把拉住:“师兄,我有些事想和你说。”她开始搜肠刮肚地找些与两人相关的话题,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到苏夫人。她误以为这能讨苏懿的欢心,却不知道适得其反。
苏懿极不耐烦地敷衍了两句,匆匆离开。姚璧望着他的背影,不住冷笑:都不高兴了么?很好,谁让我不痛快,我也不会让她痛快!那支可怜的梅花被揪得七零八落,猩红刺目。
走出膳堂,封凌早已不知去向。院子里的积雪被踩得乱七八糟,辨不出哪行是封凌的足迹。苏懿在廊下茫然无措,站了好一会,仿佛回到了十一年前,他又被孤零零地撇下。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相思的心总被折磨,那伫立风中遥望他乡的姑娘,越来越远,远到只剩一缕琴声。
循着琴声而去,小小的身影盘膝而坐,十指纤纤划过琴弦,口中轻轻吟唱:“开门郞不至,出门采红莲。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苏懿走进琴房,默默坐在她的身旁。他忍不住将她的秀发绕在手中,细细亲吻。琴声戛然而止,一双泛着泪光的明眸,定定地望着他。
“师兄,别这样。”她柔声低语推拒,却引得他想更进一步。他扳过她的面庞,痴痴望着那梨花洁白的额头,微微颤动的长睫,一心渴望覆上她的红唇。
“哐当”一声巨响,是谁打碎了什么,扰乱了这如画的梦境?被惊醒的苏懿和封凌同时望向琴房外,一身纯黑大氅的封铮立在门口,面无人色。脚下是一堆门扇的碎片,狼藉满地。
“哥哥!”封凌不明白封铮为何怒气冲冲,她被见到哥哥的狂喜席卷,立刻跳起来扑了过去。
“当心!”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封凌吓得定住身形,没穿鞋的脚离碎片只差一寸。刹那间封铮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温和,快步走过来一把横抱起封凌:“为何又不穿鞋乱跑?”语气中依然都是溺爱。
他将封凌抱回琴旁,捡起两只散落的靴子,悉心替她穿上。一眼也没看苏懿,仿佛他根本不存在。
可惜封凌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她笑眯眯地给两人做了介绍:“师兄,这是我哥哥。哥哥,这是苏懿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