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孩子气的笑容——
“我是错了……但,就算是错,我赫连御也要一错到底!”
下一刻,两道人影交错,一双剑刃相接相震,端清握剑的右手虎口崩开,赫连御手中的半截断剑终于不堪重负,从剑柄开始猝然分崩离析,碎成了再也拼不回去的铁块。
“长筠的秘法,是我亲自教他的,一用此术则全身血气逆行,但中招的人也一样。”赫连御看着端清,左手五指收拢又展开,“道长,你一言不发,是因为气海受损,怕自己一开口就泄了真气使内力乱窜对吗?”
端清没说话,脚尖在地上一点,身如飞燕掠了出去,赫连御侧身一让,却不想端清人虽掠过,剑势却陡然回转。赫连御顺势旋身,剑尖几乎是与咽喉擦过一圈,他的左手一抬一收,眼看就要锁住剑身,却没想到扑了个空,只抓住一道残影。
来不及看清,赫连御凭着感觉飞身而退,同时左手飞快提掌,在身前打出无数虚实难辨的掌影,似风吹浮萍四散千里,掌影与剑影相交,发出刺耳锐响,仿佛有金戈铿锵。
连退十三步,赫连御背后忽然生出寒意,他右手曲肘一撞,正好架住了一道剑刃,刃身入肉,他脸色一白,几乎能感觉到冰冷剑锋切在骨头上的感觉。
“顾欺芳的好徒弟废我一只手掌,现在道长你要亲自废我一条胳膊吗?”他嘶了口冷气,左手屈指成爪劈头抓向端清面门,趁机拉开距离,看着道长剑刃淌下血线,竟然还笑得出声。
“你一言不发,那么在问禅山上面对千夫所指怕是也一字难提,这种有口不能言的感觉……阔别三十四年,有没有让你感到怀念?”赫连御笑得开怀,“当年中原白道联合逼杀,却让你借着跳崖死里逃生,这一回可还有如此运气吗?”
寒光一闪,剑尖已经直逼眼睫!
赫连御可不敢拿自己仅剩的一只手去跟破云剑争锋,然而他背后是一棵大树,已经退无可退!
然而赫连御笑了。
端清的唇角溢出了血线,握剑的手依然很稳,却不能再进一步。
赫连御身后传来了人影耸动的声音,借着月光看过去,那是十多个小孩子,最大的还不满十岁。
不少孩子已经昏死过去,身上伤口日久流脓,俱被黑衣蒙面的葬魂宫暗客擒在手中,而站在他们最前面的人正是萧艳骨。
“奉宫主之命,下蛊毒之前带走附近村镇孩童十八人,灌下哑药,尽数在此。”萧艳骨迎着端清那双血一样的眼,背后生冷,十指紧握才勉强把话说完,“我等知道长剑法无双,要从您手下救命是绝无可能,但这里十八柄快刀十八名稚子,您想在一息之内救下也难如登天。”
端清依然没有说话,那双血一样的眼睛在那些孩童脸上一一扫过,最终收了回来,落在赫连御身上。
赫连御脸上很脏,笑得却很灿烂,仿佛从沼泽里开出一朵有毒的花:“道长,当年您常说‘罪不及无辜,祸不及妇孺’,我知道自己在你眼中死不足惜,能拿十八条无辜孩童性命垫背,说不定下了地府还能踩着他们过十八层地狱,落个无罪投胎,你觉得呢?”
他见端清不说话,又摊开手:“您有两个选择,舍小为大杀了我也看着这些孩子去死,从此成了斩杀大魔头的英雄,一洗昔年污名,他日就算有人置喙,那也不过是不通大局大义的庸人……或者,您放下剑,跟我回迷踪岭,我放他们去问禅山。”
端清面冷如冰。
萧艳骨心里打鼓,赫连御其实也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