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个女人。
可惜毒针尚未破空,长刀已经枭首而来。
坤十九只在一个人手中见过这种刀法,然而那个人已经成了“死人”。
翩若惊鸿,矫若游龙,迅疾无匹,歃血而回。
戴修成死了,一刀断首,头颅被女人提在手里没发出声响,血还是热乎的,然而除了刀出刹那喷在屏风上的一溜殷红,剩下的都顺着断口汨汨流淌,污了桌面和地板,却没波及窗纸墙面,免得引来外面人的注意。
她提着那颗滴血的头颅,有些嫌弃,却忽然抬起头看向坤十九藏身之处,未曾开口,坤十九却听到耳中传来了柔媚之声:“郎君,奴家盈袖,生平喜净怕这血污,出来帮忙拿一下,可好?”
“盈袖”二字,像个倚楼凭栏的香闺美人,风拂青丝,暗香盈袖,坤十九所见的这个女人也的确配得上这个名字。
他心惊的是,天底下名叫“盈袖”,却能有这样身法刀术、又让戴修成忌惮如斯的女人,只有一个——西川暗羽真正的主子。
见坤十九不应,盈袖的传音再度响起,柔媚依旧,却多了几分嘲讽:“怎么?堂堂掠影,如今只敢做藏头露尾的梁上君子?顾潇调教你们十载,就教出这么一帮子胆小鬼?”
坤十九拧眉,却不是被她激怒,实乃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与其跟她在此纠缠,倒不如先出了此地再行应对。
一念及此,他也不多话,翻身下来顺手捞走盈袖手中头颅,扯破外衣将其包裹免得血迹败露踪迹,这才一前一后离开现场。
盈袖在前,坤十九在后,见她避开巡捕营直往议事厅去,坤十九心中疑云更甚,却始终找不到机会开口。等到了厅内,确定周遭无人之后,盈袖接过人头掰开下巴,毫不手软地用短刀挑出戴修成的舌头连根割下,然后塞了个金元宝进去,坤十九这才轻声问道:“为什么?”
“暗羽规矩——收受财宝、泄露机密者,利刃割其舌,金银封其口,无可赦。”盈袖的身影在黑暗议事厅里仿佛一道鬼魅,她淡淡解释了这句话,便翻身出去,坤十九紧紧跟上。
他们一路到了城东的“杜康坊”。
这里店如其名,做的是酒水生意,老板本是东陵人,那里开了海市,物流集散,乃大楚美酒之都,自然于此道颇有见识。杜康坊内的酒品种繁多,成色口感俱是上佳,价格也不贵,比许多黑心酒家厚道不止一星半点,生意向来很好,每每等到宵禁打烊还有人意兴未尽。
可是坤十九到了这里,背后却起了一层薄汗——杜康坊,正是暗羽设在雁鸣城的据点。
眼见女人推门而入,盈袖的身份再无怀疑,坤十九握刀的手却紧了。
酒坊早已关门,他们入内之时只见堂中点了几盏如豆灯火,桌椅板凳一字排开摆放得整整齐齐,上面却用麻绳绑着十来个人,个个浑身赤裸遍体鳞伤,其中一个甚至是酒坊老板。
这些都是戴修成的亲信,也是替他在雁鸣城打探消息的钉子。
当他还因线索决策犹豫的时候,盈袖已经雷厉风行地挖出这一只只跗骨之蛆,毫不留情地将其拿下。不少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成了刀俎下的待宰畜牲,被五花大绑拘在此处,见到的却是自己做梦都没想过会出现在此地的盈袖。
情报上书她去了问禅山,究竟是何时回转?又是怎么避开沿途岗哨耳目,悄然至此?离开这些时日,她如何知道戴修成通敌卖国,又怎样晓得其麾下有哪些党羽?
诸般疑问充斥心头,坤十九先前因戴修成之事对暗羽升起的不屑之意,在这一刻灰飞烟灭。
留守在此的属下单膝跪地,沉声道:“回禀主子,名单上的人除却首罪俱已在此!”
“做得好,让人把守四周,一只苍蝇都别放进来。”
盈袖一掀裙摆,翘腿坐在椅子上,提壶倒了两盏茶,其中一杯凌空抛来,稳稳落在坤十九手里,连一滴水都没洒出:“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