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鹰爪”郭飞舟,一双肉掌刚健有力犹如铁钳,伤人筋骨破其刀兵更是不在话下。若为寻常,赵冰蛾对他并无畏惧,到现在却如面修罗。
她一步步退后,身后却都是黄山派弟子,已经退无可退,眼见郭飞舟与冯若谷逼近,赵冰蛾忽然问:“色空在哪里?”
“贱人,色空大师被你所累禁足藏经楼,你还有脸问他?”冯若谷冷笑一声,“好在他是非分明,已立誓不再与你有所瓜葛,待明年今日恐怕就是无相寺首座大师了。”
赵冰蛾脚步一顿,左手握住右腕用力一推,然后抬头看他们:“他,怎么说的?”
这次回答她的人是郭飞舟,男子铁石般的脸上露出讽意:“色空大师说……‘既见如来,色即是空’。”
即见如来,色即是空;动心忍性,阿弥陀佛。
前所未有的疲惫伴随疼痛一起袭来,赵冰蛾这一次终于没强撑,仿佛崩到极致的弦终于断裂,她闭上了眼。
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马车里,守在身边的人是赫连御。
“若非我们来得及时,阿姊你的人头就要成为郭飞舟和冯若谷的功勋。”赫连御将水囊递给她,“白道之人,佛门子弟,的确是比我们要慈悲为怀。正因如此,他们心里装了正气大义和芸芸众生,自然就容不下你了。阿姊,宫主毕竟与你有手足之情,你现在回头为时不晚。”
温水入喉,冲淡血气,赵冰蛾脸上神情风云变幻,赫连御从她眼中窥见了悲愤、怒意、阴郁、不甘……然而这千般神色,最终都沉淀为令人生畏的傲气。
“色空不要我,我一定让他后悔。”赵冰蛾只手抚上自己小腹,一字一顿地说,“我不要他,也会后悔。”
第167章隐情
“我回去之后,跟兄长大闹了一场,最终赫连御出面说愿担此事,认下那孩子。”
赵冰蛾回忆往事的时候,就像一棵枯木焕发生机,然而没等抽枝散叶就被狂风摧折,最终只留下光秃秃的树干尖锐地刺破空气,不肯轰然倒下。
恒远浑身俱震,脸上神色几度变换,嘴唇颤抖:“不、不可能,我爹是正道大侠,他不会……”
“在你爹看来,在白道多少人眼里,他做得的确没错。”赵冰蛾勾起嘴唇,“正邪之间,立场相对,打不破顽冥自然就得墨守成规,他要杀我是名正言顺,我要报复也是理所应当,现在真相揭晓,你满意了吗?”
恒远忽然激动起来:“就算我爹结仇于你,可是黄山派上百条人命,总不会每一个都得罪了你!你纵子行凶,血洗黄山,难道这也是理所应当?”
父母败亡,同门惨死,昨日还伴随身边的活人转眼成了死不瞑目的尸体,青山秀水化作焦土满地,他一夕之间从骄子变成孤儿,背负千钧,举目无亲……这一切归根究底,是郭飞舟结仇在先,赵冰蛾报复在后,然而牵连其中的诸多无辜又该如何论处?
色空按住恒远的肩膀,年轻僧人在他手下不得妄动,眼眶一片血红,陡然间双膝跪了地,十指深深抠进土里,泪如雨下。
“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找我爹报仇,为什么要灭黄山满门……那些新入门的弟子什么也不知,他们有什么错?又跟你有什么怨?”
玄素看着伏地痛哭的恒远,全然不见他平时冷静谋算的模样,分寸全无,情绪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