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素只觉如鲠在喉:“可是赫连沉已经死了!”
十六年前葬魂宫易主,虽然说是赫连沉因病暴毙,可只要长了脑子的江湖人都知道其中必有猫腻,所谓病逝不过是一块遮不住丑态的破布,拿来做一个幌子罢了。
色见方丈抬头看着他:“那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玄素脑子里念头闪过:“使他败亡之人必定是赫连御,但赫连御想扳倒他,得先悄然解决离恨蛊的威胁,那么……是赵前辈!”
当年若无赵冰蛾之助,赫连御想要夺得大权绝不容易,但她素来与赫连沉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要这样做?
好在色见方丈不会卖关子,继续说了下去:“阿弥陀佛。世间最难,莫过于求不得、堪不破;最难求难堪,又莫过于情之一字。赵冰蛾性格乖张,一生纵情肆意,偏偏也在情上堕入魔障……但是归根究底,也是老衲的错处。”
玄素只觉得脑子里全是雾水,再搅和一下就能变成浆糊:“这……与方丈有何干系?”
色见方丈叹了口气:“缘来是劫。三十年前,赵冰蛾化名何怜月在中原武林游历,结识了我色空师弟和你师父端涯道长。那时候她还不似现在这般性情,三人脾性相投引为好友,本也算一桩美事,可惜……”
玄素心头莫名一惊,忍不住追问:“可惜什么?”
“可惜……”色见方丈的手指慢慢握紧,“她爱上了色空师弟,为此情生出偏执怨愤,甚至动武相逼,激怒了无相寺上下。”
玄素皱了皱眉,一个女人爱上一个和尚,听起来的确是荒诞无比的事情,但无论佛与道,虽有清规戒律,但都从心而持。若是一个人已经生出情爱凡心,斩不断放不下,纵使强据伽蓝夜雨也是无用之功。
因此,他难得逾越地问了:“那么,色见禅师又如何看她呢?”
岂料色见方丈道:“师弟如何看她,是我至今也不明白的事情,因为在那个时候没有人会听他的答案,他也没有机会说出口。”
“为何?”
色见方丈声音微哑:“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虽说我佛慈悲,愿渡厄向善,但是置身于江湖就有不能迈过的界限,比如正邪之分。”
若她只是何怜月,那么不管色空作何抉择都是天命人心所定,但她是赵冰蛾,那就是天地不容千夫所指。
青山荒冢说:
关于前朝阿芙蓉的设定,来自于今天重温鸦片战争的突发奇想。毒品的恐怖是正常人难以想象,其流毒更是可怕。典型的“吸毒一时爽,转眼火葬场”,人生在世,还得自珍自爱。
第143章蛇蝎
东方已经隐隐露出鱼肚白。
寒风如刀,刮得人衣袂飞扬猎猎作响。赵冰蛾坐在屋脊上,背后是一轮被乌云遮蔽大半的寒月,手里一方雪白巾帕正缓缓拭过掌中人头,随风飘落时已染飞红。
赵擎那颗面目全非的头颅已经被她擦拭干净,一双涣散的眼仍是不肯瞑目,仿佛还在直勾勾地盯着她。
“莫要这样看我,你现在死了,也算解脱了。”手虚虚阖上赵擎的眼皮,赵冰蛾喃喃道,“我知你可怜,但天底下谁不可怜?世间可怜人,多是可恨人……你不过是个早该死的人,却做了我这么多年的‘儿子’,总该回报我一二吧?”
她轻声笑着,脚下是一片血色的演武场,留守寺内的白道众人大半都被烟花和事先安插的暗桩引过来,就像入瓮的王八,眼看就要被掀个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