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大怒,连发诏令而不见回转,更是坐实他不臣之事。阮慎急得火烧眉毛,只要他回来,必定是粉身碎骨保他全身而退,可惜不知道秦鹤白到底是搭错哪根筋。
最后先帝派出了掠影卫终于将他擒拿回京,入朝那天阮慎看着他,这人一身血污狼狈不堪,丝毫不见北侠的豪气潇洒,也不复护国将军的威武霸气,只有傲骨依旧,目光如炬般扫过每一个人,最终落在阮慎脸上。
他们终于再相见,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一次不再论成败输赢,只道是非生死。
阮慎就像闻到血腥味的水蛭,疯了一样追着秦鹤白咬,恨不得咬下他所有功勋地位,剥开铅华荣光,把他重新打回一介凡人,滚回江湖再也不见。
可是从头到尾,任其他人你来我往地辩驳,秦鹤白都没有正面接过阮慎一句话,他依然不觉得自己是错的,抿着嘴唇慢慢站了起来,任凭责骂压身不曾认错,哪怕棍棒及膝也不再跪。
他终于撕开了隐忍已久的虚伪,露出明晃晃的质责。
阮慎觉得,这蠢货是在找死。
最终,阮清行上朝成了压到秦鹤白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输了,在这场政斗里输得一败涂地。
阮慎受命让人把他拖出殿外打了八十棍,双手紧攥成拳,指甲嵌入手心而不觉疼。
他只是看着秦鹤白,想:“蠢货,疼为什么不叫我一声?”
秦家一百三十六人全部下狱,那天晚上阮慎在天牢外徘徊了大半夜,终也没进去,反而是遇到了掠影统领顾铮。
他从这人口中得知了秦鹤白为什么抗令不回的真相——惊寒关内爆发了瘟疫,秦鹤白为了不使军心大乱就封锁了消息,将染病的军民都隔离治疗。
然而他不能告知朝廷,因为爆发了这样的疫病,朝廷为了免除后患,都会宁杀错不放过。
蠢货,活该蠢死!阮慎气得两眼通红,眼见顾铮进宫去求情,他就转身进了天牢,把狱卒通通赶出去,钻进牢房里对着秦鹤白大骂了一通。
三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想把这个蠢货骂得狗血淋头,这下子得偿所愿,却并不觉得高兴,反而骂着骂着便说不出话,眼泪忽然就夺眶而出。
一直把骂声当歌乐听的秦鹤白终于慌了,然而他被打得狠了,不能爬起来给阮慎擦眼泪,也不能跟以前一样把他抱在怀里拍拍后背,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别哭啊!”
阮慎一屁股坐下来,声音嘶哑:“云飞兄……你会死的。”
“我知道。”他歪过头看着阮慎,“阮相与顾兄都把前因后果告诉我了,阿慎……我很高兴你还想保护我,也很感激你选了这条路。”
“将军未曾败于沙场,却死于庙堂,你秦家上下无一能幸免……云飞兄,你不恨吗?”
“我恨的是昏君犹在、毒疴尚存,别的不怪任何人。”秦鹤白笑着说:“一家不能与一国相比,一人也不能与百姓相较。”
“总有一天,我会辅佐一个贤明的君王治理国家,会把这些蛀虫硕鼠连根拔起,将不公律法悉数修正,还天下人一个天朗风清。”阮慎握着他那只伤痕累累的手,“我说到做到,云飞兄……你要看着我。”
秦鹤白笑了笑:“我信你。”
“顾铮去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