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看不到,只能胡乱摸索着,结果这一摸,就摸到叶浮生背后湿热一片,就算不看,谢离也知道那是血。
他吓得头皮发麻,说话都哆嗦得不成样子:“你、你……”
叶浮生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很不妙。
他中了幽梦之毒已有月余,这段日子以来无一时好眠,只敢稍作小憩,生怕松懈半分就会沉溺于梦境之中,天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
然而人终究是血肉之躯,哪怕用钢铁浇铸了最坚硬的外壳,也免不了从内里腐烂死去。
比武时又中了一次毒针,诱发了本被强压下的幽梦之毒,刚才又在挨了厉锋一刀后全力施展轻功亡命,内息翻滚作乱,眼下已经压不住这毒,更无法保持清醒。
他已经听不清谢离的声音,眼前是一片黑暗,间或闪过些光怪陆离的人像,耳朵里嗡嗡作响,却全是七嘴八舌的嘈杂,仿佛要把他整个脑子都按在马蜂窝里,被无数根毒刺戳得千疮百孔。
一念生而六欲起,一念灭则七情断。
他一把推开谢离,撑着膝盖想要站起来,可是右腿已经没了知觉,整个人又一下子坐了回去,全身都抖似筛糠。
谢离不知所措地爬过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我怕……”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叶浮生的手罩在他脸上,五指用力,捏得他骨头都生疼,像是要把这颗脑瓜子给生生捏碎。
谢离手脚冰冷,血液一时间都窜上脑袋,心跳如鼓。
好在叶浮生松开了他。
谢离被一股大力抛了出去,后背砸上墙,疼得他眼泪都涌了出来,然而只听黑暗中传来“咔、咔”两声——叶浮生将自己还能活动的右手左腿拧脱了臼。
剧痛让他的脑子清醒了一些,嘶声道:“走。”
谢离呆若木鸡地趴在地上,愣愣地重复:“走?”
“……把这扇石门闭上,机关在你头顶七寸上,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叶浮生眯起眼,勉强看到了黑暗中的石室布局,“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别过来……拿着断水刀,谁对你不利,就一刀捅过去。”
断水刀砸在谢离面前,他一手拿着,却没得到安全感,反而更怕了。
他颤声道:“你怎么了?”
“咳,咳……小孩子别问太多,招人烦。”叶浮生抹掉咳出来的血沫子,无力地靠着墙,“你听话,走。”
谢离手脚并用地爬过来,哆嗦着去探他额头,摸到了一手冷汗。
他愣了愣,忽然抱住了叶浮生,嚎啕大哭起来:“你到底怎么了……不要吓我,别丢下我,我真的怕……”
“我求你了,别留我一个人……”
眼泪糊了叶浮生一脸,他忍下又要咳出来的一口血,苦笑:“傻孩子,这世上,哪有人离了谁……就不能活?”
话音未落,内力在经脉里一滞,叶浮生的脸顷刻白了,他伸手把谢离推开了。
谢离吓了一跳,惶急地去抓他的手,被用力从那处门洞扔了出去。
叶浮生整个人抖得不成样子,声嘶力竭:“滚啊!”
一道掌风悍然而来,凌空劈碎了机关,石门迅速下落,谢离只觉得飞尘扑面,他再往前一凑,就撞上了冷冰冰的石门。
他六神无主,终于大哭大闹起来。
再多的故作成熟,终究也只是个孩子罢了。
“叶浮生!叶浮生……”
谢离拔出断水刀拼命劈砍,哭得两眼通红,全身力气都汇聚到手上,脚下软得像面条。
奈何咫尺如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