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音一边整理桌面一边道:我十六岁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可我陪方丞经历了苦难、经历了战火、经历了九死一生,在我们感情最浓烈的时候,他念念不忘的依然是他的生意、依然是是如何挣更多的钱,就更不要说现在了。
她母亲没法子劝,只好道:从前不从前的我不知道,但如今他对你的心,妈是看在眼里的。
妈,您放心,西门音知道母亲在担心什么,我和他会结婚的,而且很快。
西门太太一怔,看着女儿数秒,终于欣慰,说:你这孩子,从小就这样,总是突然拿主意。
西门音没再说话,戈太太的事她没必要告知母亲,但在戈太太面前表过的决心要尽快落实。
妈,不早了,去睡吧。
她母亲这半晌已是得了定心丸,面色十分舒展,但还是有点不放心女儿的犟脖子脾气,想到刚才偷钥匙,不禁又唠叨一句:既然决计结婚,就更不该疑神疑鬼,你要相信他才是!
我相信的,西门音说,我相信凭着我和他共同的那些过往,还有失而复得的情结,我会在一段时间里被他放在首位,但不会是永远。
她说着走到窗前,看向纱帘外,胡同里漆黑一团,只有远去的车尾灯泛出一点幽光:方丞之所以是方丞,是因为他是天生的商人,金钱和事业才是他生命的主题。
还有戈亚民,知子莫若母,她还记得五年前戈太太见她第一面时说的话,戈太太说他们家的人是政治生物,戈亚民也不例外,诚然他确实爱你,可这种爱更多的是源于不甘心,不甘心你爱别人而不爱他。他保护你的底层逻辑是在跟方丞竞争,是为了赢、为了打败情敌
西门微叹一声,说:妈,您的女儿没有那么大的魅力,男人心和女人心不在一个世界里,那些摆在女人面前的深情,在男人那里是另一番道理,也是另一番行事逻辑。生为女人,若没有任何手段和心机,只凭着男人的护佑就想安然一生,那是不现实的。
西门太太倒也不敢太深入地探讨人性,她问:那你知道方丞会把复印件存放在哪里?
西门不解释,但她既做得出偷钥匙,自是心里有底的。她和方丞在重庆的那两年,居无定所,更没有密室保险柜一说,方丞每次结算货款回来都会感慨昔日在北平的金库和保险柜,西门知道他不爱带钥匙,嫌累赘又不安全,但有两枚钥匙从沦陷区带出来后从来不离身,牢牢收在贴身的衣袋中。
金库保险柜,她大概确定接下来要从哪里入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