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小姐在旁边说:妈,您就甭置气了,说正经的吧,三哥,如今这局势真没谱,你猜怎着?上礼拜关二小姐他们才回来,今儿早上就被打成汉奸了!
方丞这回是真意外,说:有这事?报纸上没看见。
今儿查封的,报馆还没来得及写,你瞧明儿的号外,准是铺天盖地。
他二人这边说着,方太太在旁边忍不住叹息,说:世事无常啊,亏我们一下午还在为了二小姐吵得昏天黑地。
方丞沉吟一时,问五妹:前日我电话里说的那些,你都转告二小姐了吗?
哪有时间呀。五小姐说,前脚跟你通完电话,后脚妈就叫我上德国医院请爸回家商议,正打算今儿聊完明儿约关二,没成想唉,还好知道的及时。
那你也尽快给她回个话,否则不是个礼数。方丞知道关二小姐是个极文静的人,能低下身子主动托五妹问过来,那不知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允与不允,都该有个回音。
方太太也说:没错,老五明天就去看望看望把话带到,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显着势利眼。唉,美人落魄,那是最难堪的事,早些成个家好了,闹到如今再想找个合适的可就难了。哎对了老三。方太太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向三儿子看过来,我老早就估摸着问你,总是逮你不着,去年你跟二小姐是五六月份的事吧?没什么过界的交往吧?
怎么会。
那就好,我还在想,二小姐可别是为了等你才没相亲,那咱可罪过大了。
方丞说:您多心了。
五小姐也觉得母亲过虑了,毕竟是名门之间谈婚论嫁,男女都扛着家族背景,洞房夜之前怎可能做什么出格的事,不过作为年轻人,她疑心还是有一层的,以前事不关己也没必要讨嫌问三爷,今日正好话赶话赶到了这儿,她便说了。
三哥,你那时是不是对关二有什么承诺?再或者没把意思讲清楚叫她会错了意?不然以她那个文静性情,决不至于时隔八九个月了,还念念不忘。
其实五小姐之前就不相信三爷是因为母命难违才舍了关二,真相一定另有原因,且那个原因也绝不是当时已有死讯的西门音。
方丞说:没有这样的事!
他说着将茶几上的三五牌纸烟拿起来,旁边老妈子连忙拿了火柴向他点上,他架着腿抽起来,便是不愿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五小姐于是打住了,转而问起自己手上存着的一部分日伪联币该怎生处置,三爷敷衍她几句便告辞要回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