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太太撂下一句话,说不管是为了打掩护结婚还是为了活命结婚,总之痨病鬼是绝不要!
太太一走,六少爷又赶着话尾进来,把那一堆难听话对号入座了。
因着他长相猥琐,脑子也笨,没一点像方家人,背后不少人议论他是姨太太偷带来的野种。
他忌讳家里人提到野种二字,今天听到太太气急之下口无遮拦,他也就趁着人们散尽跟太太唱反调,对老爷说:哪里话,三爷那么精明样人,能干出这等事,爸您那天不在家没见着,我是见着了,三少奶奶吧,乍看有点病西施的劲儿,但脱了风衣后那个穿旗袍的条儿,是又白又肉又软,哪有痨病鬼的样儿,那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三爷嘛,他能亏待自己!
六少爷狂嫖滥赌,言谈向来粗俗,加上此时成心跟太太斗气,嘴上就更没了把门的,说得简直色情气。
不料门外有耳,不知谁跟太太汇报了,太太很快来了,几位嫡出的少奶奶小姐也来了,这可好,立刻乱成一锅粥!
三爷,您赶快回来一趟吧。海东说,再不来家要被拆了!
三爷不响,揉着眉头挂机了,让黄春备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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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仁大学敲了钟,西门音心事重重地走出校门,一路上时不时的听见抖空竹的声音。空竹是春天的玩意儿,但凡听见这声响,便意味着冬天已经远去,新的季节来了。西门心里更加紧迫了,三个月前她回到北平的那时候,天还飘着雪、寒风凛冽,可如今已是春天,她还在原地踏步,实在是由不得心焦。方丞原是个重大局的,不可能因为儿女情长耽误正事,但连着两天用这种没正经的托辞晾着她,就不是从前那个方丞的风格,究竟分别七年,任何人都会发生变化,物是人非是常态,自己是不是太盲目信赖他了?
一路心思辗转,直到回到家母亲叫她帮忙绕毛线,依旧两头三绪,大傍晚的,外面下起了雨,电闪雷鸣,人的心思更重了,绕出的毛线也一团乱。母亲盯了她半晌,正要说什么,谨之头上举着书包急匆匆地闯进来,西门太太一瞧,惊呼道:啊哟怎的淋成这样了,快擦擦。
谨之刚上中学,面孔青涩,但那双深邃沉静的眼睛像极了西门音。此时,那双眼睛愤愤地瞪着,眉头紧锁,对全身噼里啪啦滴下来的水仿若未闻。
西门音瞧着他神色不对,问:外头那么大雨,你怎么连伞也不撑,不是给你带伞了吗?
我哪顾得上撑伞啊! 谨之一跺脚,接着又气又恼,骂了句,一群混蛋!
怎么了这是?西门太太拿毛巾的手也顿住了。
他们,他们到处在传那什么方音体,编排我姐,简直......简直欺人太甚!
谨之就读的国中消息传得晚,而谨之又是个一心学习不闻窗外事的苦读生,待他知道时,整个学堂都已在引此为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