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发生得那么快,电光火石似的,明明刚刚还是歇斯底里的三个人,如今只剩她双手空空,伫立在风烟四起的旷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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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发借来杜建树的车,后座载着白康宏和曹微,顺着枪声的方向,一路进发,车轮驶过坎坷的路,终于来到一片雪原。
齐玉露在野地里跋涉,腿完全不听使唤,三步一摔跤,两步一歇气,头上流满了血,她的眸光凝滞,久久地跪在地上,半仰着头,阳光被雪地折射得那么刺目,她痴痴地想着,这片麦田,在越冬返青过后,隆起一片幽幽的青纱帐,该有多么翠绿迷人。
郭发跌跌撞撞地下了车,奔向齐玉露,他万分惶惑,这一次为什么她又在场。
“你又骗我。”
齐玉露神志不清,眼神涣散,身上并没有什么大伤,襟前染了很多血,嘴里一直念念有词:“小武……”
他不敢靠近,却又停不下脚步,脑海中联系起过去她说过的种种——有一次,她曾提到过她有一个弟弟,可后来,这个神秘的弟弟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了,像个只挂在嘴上的幽灵。
齐玉露望着他:“是你吗?郭发。”
郭发迟疑了一瞬,却仅仅是一瞬,随后,他便看见了她手上的那枚金戒指:“你狗日的原来喜欢这只。”
“我很贪的,两只我都要。”齐玉露伸出手,知道他的口袋里,今天一直放着另一只。
郭发弯下身子抱她,露出脖子里的十字架,这一次,看起来不色了,摇摇晃晃,闪着温柔的银光,像是触手可及的救赎,齐玉露轻轻地握在掌心里:“你记住,那些不重要了,我爱你,是真的。”点水般的一掠,血腥气带着三分苍凉,所有的疑问都被堵在这一吻里,郭发闭上眼,听见她在耳边轻轻地说。
白康宏站在离两人几步之遥的地方,报了警,叫了救护车:“郭发,别再动她了,她要不行了。”
两具尸体横陈在落雪的麦田中央,太平迎来了新的黎明,他和她相约的信念,就要到了。
旁边,有火车呼啸而过,好像劈开她灵魂的中央,一切都迟到,一切又都刚好,但归根到底,一切却都已经来不及,齐玉露夹在时间的裂缝里,有些喘不过气。
“郭发,我再问你一遍,要是我死了,你怎么办?”齐玉露睁开眼,执着地、幽幽地发问。
郭发这次不再逃避,大胆跳入她那悲壮而浪漫的假设里:“你死了,我把你的骨灰纹在我胸口,纹在我的刀疤上,我永远记着你,永远想你。”
“孺子可教也,”齐玉露太喜欢这个回答,这比那庸俗的金戒指和肉麻套路的表白都更打动她的心,她瘫倒在他怀里,闻到那久违的汽油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