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眼前,向斯年脑子里都是关于收成的事儿,以至于他入睡后做了奇怪的梦——庄稼疯长,结出夸张的丰硕稻谷,然后落入土地,再次生长,不断反复。
脑子被这梦搅得混乱,再睁眼时,向斯年感到头痛乏力,好像根本没睡着一样。
窗帘拉着,房间很昏暗,让人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时候。
向斯年撑着身子坐起来,一种很明显的无力感袭来,还伴随着轻微晕眩。
他摸了下自己的额头,这才恍然是发烧了。
奔四的身子骨果然不如十几、二十岁那时候硬朗了,禁不住他这么过劳。
“他妈的……”
如此骂着,向斯年又躺了回去,用被子蒙住头,希望再睡一觉自己就能快点好起来。
和受伤时一样,他要强得过了头,不愿向任何人展现自己脆弱的一面。
可闭上眼,又是混乱至极的梦,和完全崩溃的生物钟。
他没能如愿在梦里讨个清闲。
第二次醒来的时候,窗帘缝隙彻底没有光线照进,大概已经是晚上了。
向斯年很快发觉自己额头上多了个冰冰凉凉的东西。他艰难地抬起胳膊,摸了摸才知道是毛巾。
一直候在床边的林迁这时候发现他醒过来了,于是殷切地问:“你饿不饿?我可以去煮点白粥。不饿的话有退烧汤,你多少喝点。”
林迁小时候也生过病,但都是睡半天就好的低烧。向斯年给他敷过凉毛巾,现在是这小子有样学样,不过退烧汤倒是第一次听说。
向斯年反应迟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什么汤?谁教你的?”
“张姨。”这个回答并不意外,对林迁来说,依赖张姨的程度仅次于向斯年,他一边打开床头灯,一边说,“我看你睡了好久,敲门也不回应,就进来叫你了。结果发现你烧得厉害,问张姨该怎么做的。”
“我不要。”向斯年拽着被子翻身,背对着林迁,“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你别管我。”
林迁没回话,一声不吭地离开,随后自作主张地把汤端来了。
他好似没听见向斯年说不喝,推了推他胳膊,道:“我扶你坐起来,喂你喝。”
向斯年嫌弃那汤的气味和色泽,依旧是不愿意,找借口说自己正犯恶心,甩手让林迁别管自己。
“老大难道是小孩子吗?喝药也要别人哄着才喝?”林迁激将道。
“你还有资格说别人是小孩?”向斯年说得有气无力,“我可不知道张姨有这么个秘方。你的厨艺我了解,平时我忍了,现在你可别搞我。”
林迁竖起三根手指头发誓:“千真万确,这次绝对不会有错。”
“别烦我,我才不需要什么退烧汤,自己能好。”
林迁插着腰,看向向斯年顽固的后脑勺。还剩最后一张底牌,他不信向老大还能执拗到底:“你不喝我就去跟邻居街坊说你发烧了,还不肯吃药。”
底牌的效果显著——此言一出,向斯年立即拖着病躯翻过身,惊讶地瞪着林迁,骂道:“你是不是疯了?”
“我知道你不好意思让别人知道你的伤病,我也愿意替你保守秘密,就像听力问题一样。”林迁说,“但前提是,你得听我的话。”
“让我听你的话?你想造反啊?”向斯年气不打一处来,他活了三十多年,还从未受人管教过,更别提是林迁这样的晚辈。
“是造反又怎么样?你想教训我还不是得等病好?”林迁把汤送到向斯年面前,“乖乖把汤喝了,才能早点好起来。”
向斯年咬着后槽牙,又瞪了林迁一眼,然后才磨磨唧唧地接过碗,没让那小子喂,自己把汤喝了。
这汤的味道又涩又辣,但是喝下去竟然有明显暖意,人也舒服了不少。
就这样,向斯年气消了些。他随手把碗扔到旁边的床头柜上,又躺了回去,依旧是留给林迁一个不领情的后背。
额头被毛巾冰得凉凉的,不好判断体温。林迁把手伸进了向斯年的衣领,试图感受他肩颈处的温度。
他的手有点凉,向斯年打了个寒颤、下意识躲。然而对方像蛇似的甩不开,仍是贴在了温热的皮肤上。
“没早些时候那么热了,很快会好的。”林迁抽回手,手指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地轻扫过向斯年的面颊,“我就在隔壁,有事随时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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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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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不算什么好事儿,但林迁却觉得利弊参半——
毕竟能让向斯年服弱的事可太少了。
就跟听力损伤的后遗症一样,向斯年越是想逞强隐瞒,林迁就越有机可乘。他希望自己能抓住机会,让对方明白他值得被依靠。
一个人待着无事可做,林迁决定早点睡下。
然而正准备去洗漱的时候,门口想起敲门声。
林迁狐疑地走过去开门,只见门外站着凯尔。
见到对方,俩人分明都不约而同地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