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年疫情期间,这样的礼节也流行过一段时间。只是和一个女人这样做,很有些奇怪,可成默也没有办法回绝,只能勉为其难的抬起了手肘,手套凑到了鼻子前面,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臭味。赶紧和希施碰了下手肘,成默立刻放下了右手。
希施得逞似的轻笑,随后说:“沙克斯魔神没有后代,而沙利文公司的股份掌握在科斯塔家族基金会手中,你想要合法的控制科斯塔基金会,只要伪造一页遗书,然后让我去‘说服’沙克斯魔神的御用律师和基金理事会的负责人就一切ok……”
“原来想要成为魔神如此快捷方便,”成默耸了耸肩膀说,“难怪沙克斯魔神要弄个守护者……”
“其实和他是不是魔神关系能多大?”希施注视着成默手中的鱼脸面具轻声说:“乌洛波洛斯才是真正的诅咒。”
成默转身将鱼脸面具放在一旁,弯腰伸手将那枚徽章取了下来,又找出了沙克斯魔神的黑死病手机,低声问:“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也就你手上的黑死病手机还有点用,但也算不上特别重要。”希施扫了眼沙克斯魔神的尸体,低声问,“你打算怎么处理他的尸体?”
“当然是烧了。”
“我想给他立一个墓。”希施说,她的语气中溶化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情感,“我在他身上学习到了非常多的东西,而且他也不是一个那么坏的人。”
“随便你。”成默不置可否的说,他脱下手套扔在地板上,迫不及待的向着门外走去,“等我找个合适的人来继承‘圣母的悲悯’,我们就能分赃了。”
等雅典娜身姿娉婷的先跳下房车,成默看着雅典娜那婀娜的背影也跟着跳了下去。
广场上有好几个酷儿德女兵正在清扫被希施摧毁的房车碎片,远处有酷儿德士兵打靶响起的枪声,下午三点的阳光很明亮,透过宣礼塔裂开的缝隙在地面投下了一道细长的光。也不知道是宣礼塔修筑的实在是太坚固,还是希施的刀气太快太利,那座宣礼塔竟没有倒掉,成为了一座比萨斜塔般的奇景。
成默很是惊讶,先是虚着眼睛眺望了一下宣礼塔,接着又看了眼希施,问道:“现在可以说看看你怎么进入沙利文的了吧?”
“这个真要追究起来得从头说起。您想知道有关磐石之战的事情也就是我进入沙利文的根由……”希施拿起了手中的金色面具,那张属于沙克斯魔神的鱼脸面具在阳光下流动着璀璨的光芒,希施静静的凝视着那张面具,像是在欣赏着在空气中绽放的七彩光晕,又像是在与自己在面具上氤氲的倒影对视,“实际上这张面具原本属于我的曾祖父利恩多夫·冯·施陶芬伯格伯爵……”
“听上去是个精彩又漫长的故事。”成默说。
“我告诉过你超值。”希施扬起了头,“可惜沙克斯魔神死了……要不然我就能解开一个天大的谜团。”
“什么谜团?”成默微微眯起了眼睛。
“我先从头说起。”希施卖了个关子,“我们去二楼的餐厅,希望老板能亲自帮我这个打工人泡一杯咖啡,然后我再慢慢的把这个冗长的秘密告诉您。”
成默点了点头,转身和雅典娜一起向着寺庙的方向走去。
片刻之后,三人穿过了守卫森严的走廊,上了满是弹痕的大理石楼梯,到了二楼餐厅,雅典娜对历史故事没有太大兴趣,回了自己的房间继续躺在床上看她的《樱桃小丸子》。成默将门关好,吩咐了警卫不要让任何人打扰,便动手开始给坐在沙发上的希施泡咖啡。
餐厅的玻璃窗破了好几扇,至今还没有修补,只是贴了些硬纸壳,下午的阳光很充足,阳光从还未曾坏掉的玻璃窗里射了进来,洒在大理石餐桌和老旧的高背椅上,斑驳的很有意蕴。
成默推开了窗户,外面参差的房屋和那座低矮的山丘便出现在视野之中,冷风吹进来,给人一种冷清极了的气氛。他将廉价的雀巢速溶咖啡倒进杯子里,提着陶瓷水壶将热水倒了进去,袅袅的热气便在浮动着微尘的阳光中慢慢升腾,咖啡的香气也开始弥漫……
希施拿起银茶匙搅拌了一下,稍稍呡了一口,长叹了一声说:“老板泡的咖啡就是香……就是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有幸喝到了。”
成默将陶瓷水壶放在茶几上,坐在了希施身侧的沙发上,“只要你喜欢喝速溶咖啡,我天天给你泡。”
“那我……还是得好好考虑一下……”希施拨动了一下那海藻般稠密的红发,轻笑着说。
这个女人的一举一动仿佛都在给人暗示,就像在说她对你很有意思,只要你主动,就能手到擒来。成默早已经习惯了希施的撩拨,面无表情的说:“现在可以说你的故事了吧?”
“在第二次大战最黑暗的时期,全世界都笼罩在战争的阴影之中,谁都不知道人类的未来会朝着多么深的深渊坠落。当时的有识之士都忧心忡忡,很多人都不约而同的认为只要杀死了西特仂,终结了他对神圣德意志的统治,情况就会好转。这其中也包括身在圣彼得教堂的‘庇护十二世’,也包括一直躲藏在医院中的黑死病首领——‘尼布甲尼撒’。这是隐藏在历史中整个二十世纪最波澜壮阔的篇章,是造物主的仆人与造物主的敌人、a国、前苏,以及全人类的敌人钠淬德意志之间的秘密对抗。小说和电影肯定没有这么精彩,因为它是……事实。”
希施低头看向了放在茶几上的鱼脸面具,她抬手抚摸了一下面具满是细微划痕的脸颊,视线穿过了那两个黑洞洞的眼眶,像是进入了漫长的时光隧道。她的声音轻了起来,像是来自电波中遥远的倾诉……
“故事应该从头说起,1907年,我的曾祖父利恩多夫·冯·施陶芬伯格和曾伯祖父克劳斯·冯·施陶芬贝格出生在斯图加特附近的小城耶廷根,我们施陶芬贝格家族世居于此,属于德意志南部一支正统的贵族,我的父辈祖辈曾经以教堂管理者、政府职员和高级军官的身份在德意志的历史上书下自己的印记,而我曾祖父的母亲也出身于普鲁士最著名的军队改革家格耐森瑙元帅家族。他的父母都属于斯图加特的符腾堡宫廷的成员,母亲出身伯爵并且是符腾堡王室的宫女,父亲则是符腾堡国王的将军。在我曾祖父和曾伯祖父出生之时,特意请来了当时的斯图加特的主教后来的红衣主教路德维希·卡斯主教来施洗……当时谁也没有想到,这会成为我们施陶芬贝格家族灾难的开端。”希施看向了成默,“我想施陶芬贝格家族或者说有关我曾伯祖父克劳斯·冯·施陶芬贝格的事迹您应该清楚吧?”
“当然,电影和书都有看过。”成默说,“其实这场灾难并不是施陶芬贝格家族灾难的开端,应该说战争中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不管是贵族还是平民。”
“您说的对,但贵族活下去的机会比普通人大一点。”
“也许吧!这个不是重点,你继续说……”
希施点了点头,“关于我曾伯祖父的人生轨迹,历史书上介绍的很多了,他和我的曾祖父一直在斯图加特的精英学校读书,一战爆发时,他才七岁,我的曾祖父九岁,1918年德意志一战失败,帝制取消,一直受到精英教育的三兄弟都很难过,三个人都许下了宏愿,要帮助德意志重返荣耀。但三兄弟却各自走上不同的路,大哥在斯图加特当政务官,二哥也就是我曾祖父在柏林医学院学习,而我曾伯祖父进入了德累斯顿步兵学院。”
“1926年我的曾伯祖父加入了具有悠久传统的第17骑士兵团(班贝格)。1929年他以最优的成绩从军校毕业返回位于班贝格的兵团,并很快被擢升为少尉。而我祖父也同样光彩熠熠,在柏林医学院学习时,考进了最难进的夏瑞蒂米特校区,柏林医学院的前身是普鲁士的军医大,在二战时分裂为几个校区,其中最古老,最强大的校区就是夏瑞蒂米特校区,现在被称为夏瑞蒂医学院,德意志半数医学诺贝尔奖都来自这个医学院。而在二战期间,夏瑞蒂米特校区的院长就是大名鼎鼎的埃米尔·冯·贝林,而我的曾祖父因为成绩优异,得以被选做他的学生……”
“众所周知,绝大多数医生都是无神论者,即便在十八世纪那样的年代,医学研究者都会冒着绞刑的风险解剖尸体,黑死病这个反对造物主的组织自然而然就是以科学家和医生为主体,不过因为专业的关系,科学家们更爱加入另一个组织那就是共济会。在十九世纪的时候,共济会和黑死病的成员有大量的交叠,不过共济会和黑死病的关系也算不上亲密无间,他们不只是在学术上时常有争论,在政治立场上也有很大的分歧。共济会的成员基本来自皇室与贵族,他们掌握有资本和权力信奉精英主义,是明面上存在的组织。而黑死病的成员大都是平民和小贵族,他们普遍对底层民众充满同情追求公平,是隐藏在地下的组织。那个时候黑死病并不是现在一些解密纪录片中记录的那样,残忍,反人类,喜欢用人体做实验。确实黑死病出过‘奥托·拉斯’这样的实验狂魔,但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善良的医生,‘无国界医生’这个非盈利组织就是由尼布甲尼撒本人发起的,在那个时候黑死病控制下的帮会,更多的是行会,并不像现在这样以犯罪为主业,当时的帮会主要是互助会,主要是为了反抗正府的苛捐杂税,为了让普通人能生活下去。和现在只认钱的帮会完全不一样。你要问一下黑死病的老人,都会说以前的帮派虽然偶尔会干不体面的活,但大家都是绅士,不仅会以和平的方式解决邻里或者行业之间的纠纷,甚至在灾难来临之时,组织生产和救援,大家都是来自穷人,也会为了其他穷人着想。但现在时代不一样了,物质的极大丰富,让欲望也在无限膨胀,现在的帮会成员,一言不合就拔枪,他们吸毒、飙车、为了钱什么坏事都做,他们单纯的全都是流氓……”希施笑了一下,“我可不是在为黑死病洗地,这些东西,一查就清楚。”
“这个我知道一点。”成默说,“就像‘黑手党’不也是黑死病的外围组织吗?最早还叫‘mafia’的黑手党,就是保护贫人、维护正义与公平的秘密帮会。他们日复一日的在西西里行侠仗义,逐渐比意大利政府变得更加权威,在西西里人眼中,黑手党曾是远比意大利政府更值得信赖的统治者。二战期间,他们还协助了a国军队在西西里岛的登陆,而正是这个帮忙,让其后的a国与意大利黑手党之间建立了一种不成文的协定与默许。这其中便包括跨国军火与走私、毒品交易。当然,也包括a国对新一代教父移民a国的通融……”
“a国的通融可没有这么廉价,他们在尼布甲尼撒的命令下还为a国或者说同盟国做了不少事情。比如至上四柱中的拜蒙和亚斯塔禄家族,他们不仅是协助了a国在西西里登陆,实际上星门能赶上磐石之战,能从西特仂手中拿走圣约柜,他们的功劳不小。要不然他们怎么可能一个控制着西海岸的地下世界,一个控制着东海岸的地下世界……”希施叹息了一声,“就是这么回事,勇士终究会变成恶龙。就算黑死病有尼布甲尼撒这样伟大的领袖,也还是避免走向堕落……”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都注视着茶几上的“鱼脸面具”发了会呆,寂静中成默先开口:“先说你曾祖父和曾伯祖父的事情。”
希施回过神来,低声说:“1933年,西特仂上台之后,冲锋队为我曾伯祖父的职业生涯提供了发挥才干的空间。当时我曾伯祖父还很年轻,很容易就被西特仂洗了脑,成为冲锋队的骨干人员,1936年他被调往柏林,在接受了进一步的考核和培训之后,不到三年他就从第6装甲旅调至总参谋部,可以说他的仕途一路顺风顺水。而那个时候我的曾祖父也跟着老师埃米尔·冯·贝林学习,最初他的老师因为他的贵族身份并没有邀请他加入黑死病,直到埃米尔·冯·贝林用极端实验考验了我曾祖父两次,他都毫不犹豫的提出了反对意见,他的老师才吸纳他进入一个学习小组,这个小组当时主要学习的是红色思想。1935年,西特仂正府颁布《纽伦堡法》时,共济会和黑死病就开始帮助犹太人逃离德意志,但在当时,他们的力量远不如教会和正府强大,能做的十分有限。尽管也有不少人极力呼吁,但绝大多数人并不认为西特仂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有尼布甲尼撒大人未雨绸缪,开始让所有成员利用医生的便利,在暗中发展反西特仂的势力,希望在帝国军队内部建立‘反对派’……因为我曾祖父的缘故,我的曾伯祖父自然也是被发展的对象……”
“尼布甲尼撒那个时候就活着吗?那他的年纪不是和沙克斯魔神差不多大?”
“从沙克斯魔神的口气判断,尼布甲尼撒大人的年纪应该比他还要大。”
成默倒抽一口凉气,“那还真是上古怪物……”
希施严肃的说:“对尼布甲尼撒大人可得尊重点!”
“好吧!”成默说,“你继续说……”
“但一开始我的曾伯祖父并不认为我曾祖父的想法正确,他甚至认为我曾伯祖父是中了苏联的毒害,一度和我曾祖父断绝了往来。直到1938年11月9日的‘水晶之夜’爆发,西特仂青年团、盖世太保和党卫军的残暴行径引起了曾伯祖父的震惊。他才开始有所反思,1939年二战爆发,随着战争的推进,西特仂的狂妄和德意志军队的不可一世,让我曾伯祖父极其反感,尽管在随后的两年内,西特仂的军队横扫欧罗巴,那个时候所有德意志人都认为神圣德意志将统一全世界,但我曾伯祖父作为一个能力极强的军人,又在一线战斗,已经预见到了失败,他愈发认为西特仂并没有领袖才能,尤其是在攻打苏联失利之后。而在战争期间,我曾祖父奉命在第十七集团军当军医官,他那时还距离黑死病、教廷以及西特仂之间暗中的博弈很远,只是一边给受伤的士兵治病,一边寻找能够发展成‘反对派’的将领。他在日记有记载,在这其间教会和黑死病都策划了好几次对西特仂的暗杀,可惜的是西特仂特别的谨慎,运气也不错,两次飞机爆炸和几次演讲时的枪击,不是被替身挡了就是只受了轻伤。”
“为什么尼布甲尼撒不出手?传说中他不是很厉害吗?”
“我们都知道天选者系统是跟随着人类科技水平的进步一步一步升级的,但我们大概很难想象在二战时期,绝大多数人的载体的战斗力连坦克都不如,几发炮弹几十梭子弹就能解决。因为当时‘遗迹之地’各个国家都不对外开放,甚至只供有限的人升级,因此很多人的载体等级都没有超过十级,并且在那个时候载体的使用时间只有三个小时,每天只能激活一次,基本只能当超级替身来用。加上在战争中死人实在是死的太快了,那个时候天选者都极为稀少,不像现在满地都是。当然,也不是没有强大的天选者,比如尼布甲尼撒,比如大卫·洛克菲勒、爱德华·罗斯柴尔德和教廷的庇护十二世以及梅尔基奥雷,他们这些人依靠进入‘遗迹之地’的便利以及继承的经验值晋升成了天选者,他们的实力确实比较强,但与现在的载体相比,仍旧是天差地远,如今的神将就像是核武器,完全有能力左右战争的走势,但那个时候的强者充其量也就是一架先进的战机,就算你再厉害,你一天也不过三个小时吧?你也得落地吧?根本没办法左右战争的走向……”
“原来如此。”成默恍然大悟,太极龙关于“天选者系统”的历史根本不提,只是讲些影网的天选者论坛都能查到的事情,根本没说过二战时期的天选者系统以及当时的天选者的状况。
“很多资料,不会让普通的天选者接触到。我如果不是有曾祖父的日记,也不会知道这么清楚。”希施顿了一下,“我在沙利文工作了这么久,也有刻意去查‘天选者系统’方面的资料,能查到的就是官方答案,这是造物主通过摩西赐给人类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