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他们算不上重要,让他们自生自灭吧!”李济廷仿佛不经意的回应道,似乎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成默和谢旻韫的死活。
……
此时似乎被抛弃的成默正站在十一号车厢和十号车厢的连接处,他又一次用钥匙打开车门,顿时强烈的风和忽然增大的轮轨喧嚣就灌了进来。
车门之外,夕阳西下。
天际线浮着如潮水般泛白的暮霭,橙色的太阳在绿色的原野边缘,像是沉默的注视者。
成默偏转身体对两个光头党的人说道:“扔下去……”
于是在他身后两个光头党的人轻车熟路的将肩膀上纹着匕首纹身的野狼帮帮众推下了列车,已经昏迷过去的野狼帮帮众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来,就像尸体一般滚落不见,如同投进大海的石子。
显然对此这两个俄罗斯人已经习以为常,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
实际上这样的事情他们每个人都至少做了七八次,准确的说整个下午成默已经命令他们将二十一个野狼帮的人扔下了列车,得益于各个帮派并没有统一的管理,十分的混乱不说,还各自为政,加上野狼帮为首的瓦鲁耶夫已经挂了,所以成默清除野狼帮的事情居然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尼古拉斯看着成默把列车的门拉上,风声消弭,列车鼓噪变小,夕阳消失在视野,他又一次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野狼帮一共就差不多三十个人在这趟车上,现在几乎已经快被神秘男子“林”全部扔下车了,他十分庆幸自己没有像瓦鲁耶夫一样作死,的罪眼前这个杀星。
要不然自己和自己的手下也会是无情被从列车上抛下去的人。
“接下来,我会单独行动一段时间,你们去九号车厢,守住埃文斯一家……”成默对尼古拉斯和他的两个能够交心的铁哥们说道。
他的载体使用时间快到了,他必须得回到本体才行。
虽说下午并没有能找到太多关于曹县女人的线索,也没有能找到希尔科夫,但起码他清除了最大的不安定因素野狼帮的人,极大的保障了自己的安全,也算是不小的收获。
“神使大人,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尼古拉斯恭敬的问道。
“把列车上的警察不是警察的事情散播出去,让乘客们知道,他们其实是被一群黑帮控制了……”成默淡淡的说道。
尼古拉斯点头,“好的,神使大人……”顿了一下尼古拉斯又问道:“那么万一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应该怎么联系你?”
“去跟九号车厢的那个女孩子说,她能够联系上我……”说完成默就转身走向了洗手间,然后在尼古拉斯和他的两个手下的注视中把门关上,接着选择了回归本体。
一分钟之后他在埃文斯的包间里醒了过来,床底下一片漆黑,他已经被几重被子捂出了一身的汗,由于被被子裹的太紧,他甚至有些动弹不得,挣扎了几下,毫无作用,于是成默小声喊道:“学姐!把我弄出去。”
他上面的床板顿时发出了吱嘎吱嘎的响动,接着床单被掀了起来,蹲在床边的谢旻韫弯腰看着他,黑色的长发在她肩膀处倾泻下来,一双璀璨的眸子就镶嵌在其间,那是世间最美的琉璃,尽管那带着湿意的眸子有些沉重,但沉重的很美。
她的表情看似波澜不惊,可那一双眼睛里却浪涛汹涌,暗藏深意。
第086章 白夜追凶(4)
日落的昏黄洒满四人包间,逼仄的空间里气氛沉闷,埃文斯夫妇的脸色灰白,眼神沮丧到了极点,小萝莉瑞贝卡蜷缩在母亲的怀里,似乎在睡觉。
显然埃文斯夫妇因为广播播报的消息陷入了恐慌,这是源自人类最原始的对于死亡的恐惧。虽然我们的生命总在不断逝去,这种恒定的流逝,表面上来看,似乎时间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实则不然,当有些人遇到一种突发的状况,让到达终点的过程开始加速,让你将直面随时有可能到来的死亡,当你知道你的生命也许将终结在意料之外的时候,心底就会有巨大的恐惧升起。
这种恐惧在未曾真正活过的人身上尤其沉重,因为有太多还没有完成的心愿,太多没有实现的梦想,太多没有去过的地方,太多想做没有能做的事情……
而你也许已经没有机会了。
这种感觉成默尤其的理解,尤其是你对未来越是期许,就越叫人恐慌,越是恐慌就越容易让自己情绪崩溃。当死神露出它锋利的镰刀,那闪亮的光芒里照出的全是人们心里最软弱的执念。
成默曾经也沮丧过,觉得做什么都毫无意义,但父亲告诉他:“不要认为所有获得都是理所当然的,生命也不是。人性自私,所以很难接受失去,可你换一个方向去想,生命其实是个不断获得过程,你每多活一天,就又赚取了一天,而在这一天里你也许读了一本让你觉得有所收获的书,那么你生命的重量就增加了一点点,对死亡的恐惧就减少了点点;也许你看了一部让你感动的电影,那么你对人生的感悟就增加了一点点,对死亡的恐惧就减少了一点点;也许你认识了一个让你觉得有意思的人,那么你对人类的了解就增加了一点点,对死亡的恐惧就减少了一点点。我们的人生是个不断获得的过程,当它面临终结的时候,你心底对死亡的恐惧,只与你获得的多少有关,而与时间的长短无关,当你获得的足够多的时候,就能坦然的面对死亡了……这样的思维会能更让你理解什么是生命,什么是人生。”
成默稍稍恍惚了一下,看着双目无神的埃文斯先生和埃文斯太太并无怜悯,只是从地上坐了起来,假装一无所知的问谢旻韫,“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会到这里来?”
谢旻韫的状态就比埃文斯先生和埃文斯太太好多了,成默从她的表情里只看出了担忧,而没有恐惧。
暖色调的橙色光线从车窗倾泻进来,列车在山与原野间疾驰。
少女逆着光,蹲在如血的残阳之中,目光里带着浅淡的温柔,像是夏天的凉风,谢旻韫拿起纸巾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他额头和脸颊的汗水,轻轻的说道:“李叔叔的人把我们救走了,然后把我们送到了埃文斯先生这里。”顿了一下谢旻韫又问道:“你醒来多久了?是听见我的声音才喊我的么?”
关于过程的凶险谢旻韫并压根没有提,仿佛只是做了经历了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一般。
成默心跳凌乱了一下,避过谢旻韫那关切的视线,点了点头,既然谢旻韫自己给出了解释,那么他就无需多做解释。
接着谢旻韫起身放下纸巾,把手伸给了成默,“起的来么?我拉你。”
她的象牙般的肌肤泛着夕阳的余烬,无暇的面容与蜿蜒的身线之间蕴藏着山水的灵秀,让人的视线不得不流连忘返。
成默还未曾平复的心跳这一次漏了不止是一拍,他心想:“学姐,你这样是犯规啊!怎么能用这样温柔的态度来对我呢?你应该讨厌我才是,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上这辆死亡列车,为什么你还这样对我呢?”
成默想说自己能够起来,可他还是把手递给了谢旻韫,握住了那温润纤细的手,一双能弹奏优美钢琴曲的手。他心想:“当年爸爸又为什么会和妈妈结婚呢?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站了起来之后,成默跟埃文斯一家打了招呼,埃文斯先生和埃文斯太太表情都有些尴尬,但成默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他没有责怪埃文斯夫妇的意思,但不代表他会施与怜悯。
从某种程度上,他和拿破仑亲王一样,一个有能力平息事态,却没有动作。一个可以不把事态弄的更糟糕,却选择了动手。
成默和谢旻韫把被子收起来,一床递给了埃文斯先生,一床放到了埃文斯太太床上,成默看了一眼在埃文斯先生上铺的俄罗斯女郎玛利亚·莎拉波娃,她依旧在侧着身子睡觉,又看了看小萝莉瑞贝卡,她在假寐,应该是不想让父母担心,故意不睁开眼睛,真是个听话的孩子。但成默想的却是:“学姐什么都好,就是太善良了,告诉她控制住瑞贝卡,埃文斯夫妇一定不敢做什么,她果然没有听。”
不过这样的结果也在成默的预料之中。
成默坐到原本属于小萝莉,现在属于谢旻韫的床上,谢旻韫就递了半瓶水给他,接着又拿出了几块饼干,“渴了吧!喝点水,这里还有些吃的……”又满是遗憾的说道:“可惜我们房间里的那些吃的了!”
成默到没有觉得有什么可惜的,他对吃的无所谓,只是默默的接过水和饼干,扫了一眼小桌板,上面零零散散的放着一些吃的,主要是糖果、巧克力还有饼干,不少巧克力和糖果还是他送给小萝莉的,只是那罐鱼子酱不知道去哪里了,想到那罐昂贵的鱼子酱,成默又觉得有些可惜。
他喝了口水,然后慢慢的吃起了饼干,顺口假装问了一些谢旻韫他昏睡期间发生的事情,谢旻韫不想打扰到别人,于是挨着成默,用很小声的跟他说着话,只是忽略了许多危险的细节,然而谢旻韫却不知道,成默其实完整的经历了整个过程。
“那就是说现在广播上说,列车上有恐怖份子安装的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