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谁的?
……记不清了。
小明张了张嘴嘴,却觉得他竟然连这样简单的动作都操纵不了。
但像是注意到小明要说什么的动作,恩斐抽取元素之力的动作慢了一些,稍一迟疑,又把生命力往少年身体中输送了一些。
小明记不清他刚才突然想说什么,而这时张开了嘴,却是说出了一个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称呼。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那两个字脱口而出的刹那,小明才惊愕恍然的发现原来这才是他最在乎的。
在什么都经历过,什么都失去过后,最后沉淀下来的东西。
小明张开嘴,说。
“——明……天……”
对于死亡出奇的没有恐惧也没有留恋。
这种感觉……应该是不甘和……悔恨?
恩斐的心脏闻言瑟缩了一下,明明小明的体温很正常,甚至开始偏凉,但恩斐只觉得他贴着少年的手、正在经由接触的地方抽取元素之力的地方,简直滚烫的好像要把他灼伤了。
明天?……不,这个少年再也不会有明天了
张开的唇带上了不稳的颤抖,可恩斐的声音仍旧温和,忍着涌上喉头的哽咽,最最后后的温和,顺着他的理解问:“明天?明天想做什么,终于想出去走走了吗?还是有什么想吃的?”
小明的声音中带上一丝轻微的呜咽,像是小动物无助的鸣叫:“明…天……”
恩斐继续顺着毛爱抚:“恩,明天,明天想干什么?”
但就在这时,恩斐突然感觉他覆在少年眼上的手心湿了。
德哈隆……哭了?
【明天,明天想干什么?】
心中默默自欺欺人的把强调的重复换成了称谓,小明自己也没想到原来在生命的最后他渴望的竟然是这种东西——不是生命的延续、对生失去了强烈的渴求,因为真的……真的,有一点累。
——原来只是一个称呼。
原来仅仅只是一个称呼,哪怕是最后错意的自欺欺人,也能让人瞬间心头梗塞,岑然泪下。
面对小明突然留下的泪水,恩斐觉得自己可能是弄痛他了,也有可能是对于生命即将逝去的恐惧与不舍。
毕竟……没有人愿意死?
……真可笑,他这样的说法不就是把他一直以来的努力也自我否定掉了吗。
恩斐放松了力道,抽取元素之力的速度减缓,另一只空闲的手却在不知不觉中把被单抓的生紧,手背青筋毕露,但他仍是在轻声的问着,像是在照顾懵懂的幼童:“不痛,不痛……别哭,德哈隆,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喉咙溢出两声哽咽,忍耐着的哭泣,小明的头左右动了动,没有再说别的,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明天”。
可能是察觉到了自己已经不再有明天了吗?心中那股仿佛要把他活活给吃掉的窒息感更浓,恩斐忍着无端哽咽的痛楚,不急不缓的抽取着对方体内已经愈发干涸的力量。
——他会后悔的。
来自灵魂深处的反面的声音没了以往不正经的调笑,死寂平稳,同样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