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等,便是足足二十年。
二十年后的一个深夜,剑成。状若疯癫的铸剑师带着黑剑去了善堂。
有人发现时,他已经虐杀了十几个善堂里收留的孤儿,双手沾满鲜血。
官差赶到,场面一片混乱,铸剑师疯魔拒捕,被当场击杀。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众人发现铸剑师手中的黑剑竟是一把鞘剑剑与鞘根本不曾分别铸造,而是完整一体。
这样的剑,怎么可能拔得出
原来铸剑师早就疯了。
二十年前,他曾梦见一双沾满鲜血的手,在善堂拔出了无锋之剑。它将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神剑刑天。
然后他便夜以继日打造这把连鞘无锋的剑。
剑成,自然拔不出。
于是疯掉的铸剑师跑到善堂大开杀戒,让自己双手沾满受害者的血,然后一次一次疯魔拔剑。
至死也拔不出。
它是这位最富盛名的铸剑师留下的最后一把剑,也是众所周知的不祥凶剑。
铸剑师死后,捐助这座善堂柳大善人便作主把这凶剑高悬在善堂正中,以警世人。
“刑天。”
东方敛与“清平君”踏入善堂。
黑木门槛高阔,大堂修得极为高旷,銮柱精致,琉璃明净,一缕缕阳光交织落入堂中,在地面变幻着绚丽的光斑。
熏香袅袅。
富丽、神圣。
住在善堂中的孤儿被照顾得很好,衣着整洁,头脸干净,放眼望去没有一个长得瘦弱。
他们都乖乖跟在长者身后,远远朝着进入善堂的陌生人行个礼,然后顺着边廊离开。
东
方敛抬手,戳了戳正在皱眉的“清平君”,眼尾微微向上一挑。
两道挺拔瘦挑的人影,同时动了。
身形一掠而起,从地面到半空,二人杀机尽显,电光石火之间竟是过了百招不止。
拳掌相抵,肘击、膝击,骨骼坚硬的小臂用来当剑使,硬生生撞出了金石之音。
眨眼间,两只手各自抓住了悬在堂顶的剑鞘。
旋身、对撞,单手截、挡、切、斩、劈。
视线相对,摘剑,掠向地面。
不等善堂里的人反应过来,这二人各自用一只手抓着剑鞘,长身飞掠,一晃便出了门槛,再一晃,消失在街道尽头。
夺宝跑路,默契十足。
二人还在打。
谁要伸手去握剑柄拔剑,必会被另一人逼退。
忽一霎,二人齐齐松开握住剑鞘的那只手。
东方敛轻嘶一声“不是吧兄弟,你是我的腹虫么”
“清平君”冷笑“你不也是。”
“嗡”
一声清越低越的闷震响起。
两只手,整整齐齐摁在了剑柄上。
四目相对。
东方敛歪了歪头“你没让我对吧”
“清平君”挑眉“你以为你赢了”
“那没有。”东方敛坏笑,“想要就争取,没问题啊兄弟。”
二人继续动手。
终于有一霎,默契十足的两个人同时握住了剑鞘和剑柄手指捏着手指。
二人唇角齐齐一抽,嫌弃到不行,同时撒手后撤。
“铛。”
可怜的凶剑一头摔进尘土里。
“清平君”淡声道“行了,去拔,我觉得你不行。”
东方敛笑出声“我不行”
他捞起剑,左手漂漂亮亮捏住剑鞘,右手反握剑柄,随手一拔。
剑在掌中,兴奋地颤。
然而纹丝不动。
东方敛再拔,再不动。
额角跳出一道青筋,他若无其事,蓄起暗力,再拔,再不动。
东方敛“”
“清平君”挑眉望着他。
东方敛眸光变了三变,不情不愿把剑递向他“你来。”
手伸到一半,忍不住缩回,再试着拔了一次。
仍旧纹丝不动。
“清平君”接过剑,手指抚过熟悉的剑身,掠至剑柄,习惯地轻轻一叩。
“笃。”
握剑,五指渐次阖拢。
他瞥东方敛一眼“看好。”
“哎”东方敛迅速开口替自己挽尊,“我都拔那么老半天了,就算真给你拔出来,那起码有一多半是我的功劳”
“呵。”
“清平君”随意一拔。
随意再一拔。
“清平君”“”
他发现,用了一辈子的剑,自己居然拔不动。
半晌见他不动,东方敛忍不住催促“你倒是快点”
“拔啊。”
“怎么不拔”
“不是,兄弟,用得着这么慢吞吞嘲讽我”
“你有没有意思”
“清平君”被他念叨得忍无可忍,把剑往东方敛怀里一摔,一字一顿“拔不出来”
东方敛怔了片刻,捧剑大笑“噗哈哈哈哈”
“清平君”皱眉不解。
它是刑天。
为什么拔不出来
他望向年轻的东方敛,对方也看着他。
“清平君”“”
这玩意儿是他他怎么就一点儿都不信。
换他年轻时,这会儿已经
眸光忽一定。
他蓦地瞥向东方敛,果然看见对方挑了挑眉,笑吟吟弯起眼睛,藏起一闪而过的恶劣。
“行。”他动了动手指,“分头行动,迟点我来善堂找你。”
他转身便走。
身后,东方敛意味不明“哦你怎么知道我要去那里。”
“清平君”笑了笑。
这个时候的自己,最信不过的便是善人和圣人。,网址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