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敦实的治安员把话讲完,怕事闹大的陈琳娜敲响了他们房客的房门。陈琳娜没开口说话,那房客就把她拉进了她的房间。站在客厅里的人们随后听见了她悄声对陈琳娜悄声说地话:她没办暂住证。
拗不过这些貌似公正的治安员的秉公处理,易萧萧他们最终还是抱着息事宁人的心态交上了罚款。
呯,结实的一声钝响,把那两个刚迈出房门的治安员吓地打了个哆嗦。没等敦实的治安员再胡搅蛮缠,费溪随手拧死了防盗门。从猫眼里,他看着瘦高个治安员拉扯着敦实的治安员骂骂咧咧地下楼而去。
回归了平静的房间里,蒙晓瑞等人陆续从各自房间里走出来。聚拢在客厅里,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得说起来刚才的事。这个说不该,那个说他们趁机讹诈。但不管咋说,费溪他们不得不在随后的几天到这里的居委会交上五块钱办理暂住证。唉,这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好了,好了,大家都别生气了,让他们拿着那些钱买药吃去吧,权当咱们赞助了俩残废。蒙晓瑞打断众人各执一词的讨论声抛出地这一语让费溪他们有些大跌眼镜感觉。
一阵哄堂大笑过后,大家不约而同地接受了这种阿q的精神安慰,唯独一个人例外。没有理会她什么,费溪在蒙晓瑞他们转身回房间的时间里,踅身去厨房端除了炒好的辣椒和西红柿,一步紧接一步的向他住的房间走进来。
这个时间,易萧萧正坐在马扎上独自生着闷气。易萧萧嘟噜着脸生气的样子,让费溪心生了一个主意。没说任何废话,放下散着余温的饭菜,费溪屁颠屁颠地走近易萧萧,试图让她开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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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不就几十块钱吗,可别把咱易萧萧'水晶凉皮'给挤兑坏了,今晚忘买馒头了,要不吃你的吧,嘿嘿。
这一逗不要紧,费溪有些傻眼得定在了当场,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这种时候还不分轻重地开这类犯忌讳的荤玩笑,不是找死是找什么。
你看你,也就这么些炕头上的本事,遇上正经事除了知道动拳头还有啥。易萧萧说完这句白了费溪一眼,停顿了一小会。
凡事要动动脑子,你不会告诉我你脑子让狗吃了吧,你以为他们那么好欺负。他们是本地的,我们是外来的,你不想好好过,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易萧萧这些没轻没重的猛然盖过来,原本就有些不快的费溪更有些懵了。但他心里也贼清楚:易萧萧是在心疼那白扔几十块钱。没有接易萧萧的话茬,费溪一味乖傻地站在她眼前,听凭她接下来的训斥,好满足她做当家人的欲望让她高兴起来。
笑,就知道笑,你笑个屁啊。你个窝囊废,你说我跟着你有什么好。平时你对我的狠样呢,怎么一遇上事就蔫了。整天也不知道省钱,一个月挣那么点破钱,你说你拿什么买房子,难不成我们结婚,你还让我跟着你租房子?!
话到这里,费溪刹住了堆在脸上的傻笑,脸色越来越凝重。此时他心里翻腾出多种滋味。但易萧萧的奚落依旧在火上浇油的继续着。
我看你啊,就你现在这个本事,一辈子也别指望买上房子。也不知道过的什么日子,还整天惦记着买肉。除了知道吃,你还知道什么?!和猪有啥两样。
你把刚才的话再给我说一边,姓易的,费溪脸红脖子粗的大声吼道。
除了吃,你还知道什么,你就是一头猪,易萧萧看着被激怒的费溪,也从马扎上站了起来紧贴着他说。
有什么了不起啊,我忍让着你半天了,你还没完没了,别不识好歹。
我不识好歹,哼哼,你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和你这个熊样的,我从大街能抓一把。你以为你谁啊,别给我'猪鼻子插葱装象'了。
你看不起我,这些年跟着我做啥。犯贱啊!
我犯贱,我闲的啊。你有什么值得我好下贱的,穷光蛋一个费溪因气愤失口而出的话然哥易萧萧失控了情绪。
你说你要房子没房子,要钱没钱。有本事买个房子我们住啊。整天住在这巴掌大的破地方,看把你给美的。姓费的,我可告诉你,没房子别想我和你结婚。
怒火中烧的费溪正准备撒泼,断断续续地几下轻微敲门声敛住了失去理性的脾气。陈琳娜和蒙晓瑞一块走了进来。看见有人来,易萧萧借机啜泣了起来。两眼冒火的费溪看着抽泣的易萧萧气更不打一处来。
有蒙晓瑞和陈琳娜在场,费溪的脸上多少挂不住。家丑不可外扬的思维控制他奚落着易萧萧的同时,也向她身站的位置靠近。在他们两人身体即将接触时,看出苗头来的蒙晓瑞赶紧挡在费溪身前,腾出空和陈琳娜一起拉走了易萧萧。
原本被费溪调理的很温馨和满足的晚饭,就这样被俩自以为是的治安员踩地没有了一点感觉。闷葫芦一样瘫堆在椅子上,心里忿忿不平地盯着有些脱皮的冰冷墙壁,费溪忍不住陷入了伤心中。
自从考上大学,离开故乡来到麦城,费溪先前还以为他从此以后能脱离农村的苦海过上不用面朝黄土的舒坦日子。可现在,不用易萧萧多说,他都感觉到自己混的是那么的一无是处,唯一的是他比父辈人多了一纸文凭。
自嘲的干笑了几声,费溪看着被窗帘遮挡住的窗外:通过薄薄的窗纱,对面楼上的光亮正在方方形形的框子里死命燃烧着,只是没有一盏属于他这个漂在城市的土鳖。逐渐加深的夜色里,晚风不时溜进来,在这个简陋的房间里逛一圈后失落的离去了。在这个清冷的房间里,除却两盘散去温度的菜,其它的或许只有费溪得暗自神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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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想右想,前想后想,费溪越来越感觉自己渺小和脆弱,高不成低不就,啥也没有,唯一是易萧萧一直跟着他,和他一块活在对有房、有车的中产阶层生活的梦想里。
刚毕业那会,周围的同学托关系或在亲戚的帮助下都找到了不错的工作,有的甚至还在事业单位。工作一直没着落的费溪埋怨过父母,恨过他生在一个农民家庭,还埋怨过他的生不逢时。
后来,好在易萧萧还算理解她,和她一块留在了这个城市。否则,还不知道他要拥有一个怎么样的糟乱生活。要不是易萧萧的理解和鼓励,他或许不会做这份地产广告公司客户代表的工作,依旧在待业的状态里,放不下所谓的专业。
说起来这又是很可怜的事,一年多的摸爬滚打,做地产广告客服代表的费溪一个月拼死拼活赚来地钱还不够买一平米新楼房附带的地下室。他偶尔神经一样奋发努力的念想折腾不了几天,就被琐碎的工作和看不到希望的生活消停地荡然无存。
情到伤心处,费溪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倒在了床上,任凭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个不停。关掉了房间里所有的灯光,把自己扔在一片黑暗里,费溪侧耳听着从蒙晓瑞房间里传出来的若有若无的倾诉。
泪眼婆娑之中,费溪想起了他在穷山僻壤深处忙碌了一辈子的父母,至今没有走出过大山,只在以家为圆心的方圆几十里之内转着圈生活、劳作着。突然想起些什么来似的,眼角有些潮湿地费溪挣扎着从床上站起身来打开了电脑。
在电脑开启后荧光映照下,费溪颓然地坐了下来,等待着启动程序的结束。电脑启动结束的晃屏余波未消,费溪就握紧了鼠标,双击了两下qq的登录图标。输入密码、点击登录,伴随着电脑荧光的闪烁,费溪一气呵成地登录上了他的qq。缓慢地移动着鼠标的费溪看见网友孟夏在线,随手发出了一个笑脸图标。
你也在啊。好久不见了,最近还好吗?
这再稀松平常不过地问候,让费溪禁不住鼻子一酸。抽搐了两下鼻子,费溪噼里啪啦的在敲出了一行字:不好,心情不佳啊,你呢,最近怎么样?上次你说正在看房子,买了吗?
房子看了几处,包括你说的圣腾家园、旺亚君都,我都去看了,都没合适的。呵呵,说通俗一点,没钱啊,穷啊。
看到这些,费溪有了如同身受的感觉。随着心念的游动,他把持不住了自己感伤的情绪。两手在键盘上一阵急速来回飞舞过后,孟夏看到了这些话:唉,有些时候真感觉就是这样,我们辛辛苦苦挣一个月的钱,出去基本生活花销外,啥也买不起。不敢给女朋友买几件可心的衣服,不敢外出旅游不管再怎么说,每月都要存上个三百五百的,万一那天我们或者家里人生个病闹个灾也好有份备用的钱。
是啊,是啊。对了,你跟女朋友怎么样了?还经常吵架?没等坐在电脑前陷入沉思中的费溪理出思绪,孟夏紧跟着发来了这样的消息:有些时候要宽容和理解,一个女人跟着我们这些穷光蛋混,真的不容易。
唉,和你说句实话,我们刚才还吵了。她被我老乡和他女友拉到他们那去了。到现在我们还没吃饭。苦啊,有时真的不是不理解,就是受不了她那种刻薄的劲。干嘛啊,两个人在一块不就是要相互体谅和谅解吗。每次都是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至于吗?有时真想不明白,老大?你也曾有过这样的情形吗?
呵呵,兄弟,说句不见外的话。你们两个不是情感上不和,是有些时候把对方看的太重了。试着沟通一下看看,我老婆以前也这样,现在我们都能相互理解了。前段时间,我们还想买房子,但考虑到以后要还贷,以及其他生活开支,我们评估了一下我们的实力。经过一番考察后,我们打住了。我不想被一套房子拴住了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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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夏过老长时间才发过来的这些信息让费溪感慨万千,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就随手敲出呵呵,是啊,是啊发了过去。
男人要三十而立,买一套房子,我们很难再为了事业地发展寻找机会跳槽了。想想那都是很痛苦事。
是啊,以麦城现在的房价,在市区买一套房子,即时凑齐30%的首付,以咱们现在的收入水平剩下的房贷款也要还个十五二十年的。
这样,咱们一辈子都搭里面了。后来,我和我老婆沟通了这些想法。她很同情我。
老大,你真幸福,我怎么就找不着这么贤惠的女人啊。唉
嗨,什么幸福不幸福的。实际上只要你把说清楚了什么都好解决。
对于我和我女朋友好像没这么容易。
呵呵。兄弟,两个人选择在一块,心劲只要向一处使,将来房子、车子都不成问题。趁着年轻多发展自己,多根据自己的实力量力而行才可以,否则最终拖累的不仅仅是自己更是两个家庭。
孟夏从那边发送过来地推心置腹的文字让费溪感动起来。他没有发现他做事越来越婆婆妈妈和多愁善感。也不怪平时蒙晓瑞总捉弄他是什么骚人墨客。在对这些话的理解和认同里,费溪更加羡慕孟夏找了个善解人意的好老婆。
陷入失意中的他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山望着那山高,忘却了易萧萧这些年把女人最珍贵的青春时光给了他。心气终于被孟夏说的松动了的费溪恍然大悟般地感到了他的愚蠢。
易萧萧气在当头脱口而出的话也能随便信。切,小样,看我怎么修理你,等你心情好的时候,费溪咧嘴坏笑了一下后自言自语的说了这么一句。
这时,孟夏从那边发送过来这么几行字:兄弟,别难过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要下了。快去哄哄你老婆,你们吃饭吧。对于女人要疼更要哄,还有就是要多沟通,别自己给自己添堵。88,回聊。
孟夏的帅哥头像灰屏了,费溪伸了伸懒腰,耷拉下脑袋想了片刻,一个诡计从他心头生出来。关掉电脑,他起身走出了自己房间。去蒙晓瑞房间的途中,费溪听见了易萧萧和陈琳娜等人说笑的声音。
嘿,小样的,气消了,费溪心里一乐,想捉弄她的心情也没了踪影。伸手敲了几下蒙晓瑞的房门,在他开门的有请神情里,费溪走了进去。
费溪,那边有个座位,你坐吧。
没事,我不坐,站站就好,费溪大大咧咧的随口婉拒后,旁若无人在蒙晓瑞的房间里东游西逛着,但始终以易萧萧所坐的位置为圆心。
见此情景,蒙晓瑞和陈琳娜默契地相视而笑了。费溪一声不响的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易萧萧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你看你个邋遢样啊,易萧萧抹不开面子的佯怒道。
嘿嘿,搓着手,费溪对着易萧萧憨笑了两声。天也不早了,你还没吃饭呢。回去吧,我去热菜,我们吃饭。
费溪说这些的话时候没有丝毫的尴尬之情。这么长时间住在一起,他们都了解了彼此的脾性。易萧萧没有坚持,起身跟在费溪身后向他们住的房间走去。当费溪推开房门时,易萧萧抢先一步跳进了房间。
没等费溪明白过来,易萧萧已用脊背顶住了房门,把他关在了门外。易萧萧孩子脾性的坏脾气总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与她这么些年生活在一起,费溪也算是习惯了。敲了几下门,被易萧萧逼着说了几句对不起和答应了一件事,他才被放进房间。
得到自由的费溪,没有理会易萧萧,一把抄抱住她,并把她狠狠地裹怀里转了几圈。等费溪趔趄着歪倒在床上,终于破涕而笑地易萧萧从一侧爬起来把他压在了身子底下,拽着他的双耳吹着气问了一些小孩过家家似的话。
不要face的臭玩意,你以后听不听话,不待费溪插话,她接着模仿费溪的声音粗声粗气地道:不听话以后就撤我的大猪耳朵。
费溪没有再折腾,任由易萧萧闹着。这个时候,被压在床上的费溪,虽然消化了来自易萧萧的言语的中伤,但未来有关如何结婚和买房子的事不得不怅思起来。毕竟,随着他和易萧萧年龄的增长,结婚已经是眼巴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