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种时候,似乎有个人坐在身边,整理一下目前的情况,会有一种共同分担的感觉。所以,虽然并没有什么安排可以布置,苏修明并未告辞,董飞峻也并未逐客。
似乎想说点什么话来减轻心中的那一丝不安定的感觉,可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两个人目前的关系,虽然谈不上敌对,可是也谈不上亲近。似乎是碍于合作的关系,有了一些共同的作战于交谈,可是,总觉得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隔膜在,有些话,反而不好谈及得过深了。
“目前只有等待。”却是由苏修明打破这一刻的沉默。“这样的感觉,很让人不安吧。”
董飞峻点头道:“运筹帏幄,果然需要常人所没有的耐性。”
苏修明失笑了一下:“将军的忍耐力很不错啊。”
董飞峻摇头道:“不怕你见笑,其实,始终还是觉得有些不安。”
苏修明笑容加深:“其实,想些别的事情就好了。”他转了转眼,道:“不如写字吧。”
“写字?”怎么又说到写字这上面去了。
“是。写字。静下心来写字,其实是很锻炼心性的一个东西。”苏修明道:“完全排除杂念,只是静下心来写字,这样不安感就很容易消除的。”
“是吗?”董飞峻将近将疑。自从来到离城投军,就很少有空闲的时候坐在那里专心写字了。只有写战报或家书的时候才摸一下笔而已。
“将军不妨现在就试试?”苏修明看了看他的神色,提议。
“也好。”董飞峻吩咐仆人拿来文房四宝。
其实写字本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可是不简单的在于如何把脑子里面其他的杂念清空专心写字。董飞峻在桌面上铺好纸,用镇纸压平,提起笔来,却发现苏修明持着墨在专心的研。
他研墨的动作很缓慢,可是神情却看起来很专注,似乎真是只是专注于研墨这件事。董飞峻不知道怎么的一下子想起两人初见的时候,那人坐在书案前专心写字的神情。很专注,所以似乎……很神圣。
董飞峻忽然觉得心里的不安感减轻了些。他暗自微笑了一下,在砚台上蘸了蘸墨,开始写起“永”字来。
蘸满浓墨的笔点在纸上,开始有些微微的向外晕开。董飞峻试图让自己专心于书写之间。一时间,周围似乎也安静了下来,只听到研墨声,以及心跳声。似乎是进入了一个自己的世界,离城、成军,就连面前的这个人也似乎远了起来。
像是回到了以前在京中的日子。当年华服美冠,锦衣玉食的日子。似乎还是在学堂里提笔描红的日子。一转眼又到了领职离京的那天,父亲握着自己的手说努力的日子。努力,努力什么呢?努力锻炼自己,以后跟奉苏两派的人对敌?
一瞬间,思绪又回来了。回到现实中。忽然发现面前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研墨,正专注的看自己写字。
“果然很有效。”董飞峻道。“这就是副将锻炼自己的法子?”
苏修明并没回答他的话,倒是指着他的字道:“将军在想什么?”
董飞峻低下头来看去,果然见最后几个字歪歪斜斜的十分难看,不由得有些微赧:“太久没动过笔,见笑了。”
苏修明见他不答,也并不追问下去。“将军要是觉得好些,那我就告辞了。”
董飞峻这才回过神来他像是专门留在这里开导自己的,不由得道:“你下去休息吧,我没事。”
苏修明点点头,将手里捏着的墨条靠回砚台上,道:“将军受了伤,今日就好好休养吧,守夜的事情我来安排。对了。我那里还有一些将军上次送来的补品,待会儿我让人提过来。”
董飞峻倒也不推辞,起身道:“那你就多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