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武安君这么讲,王龁不禁微微一愣。旋即,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将又反应过来,喜道:“莫非是要诱敌深入?”
白了点头,道:“四十五万赵国精兵,想要靠一刀一枪的打垮他,是绝对不可能的。而且,那样我们也会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以至于给其他五国趁火打劫的机会。因此,唯一的取胜之道,就是诱敌深入,利用地形困住赵国大军,然后断其粮道,令他们不战自溃。”
“嘶,方略倒是没错,可是我们只有不到五十万人啊,”王龁担心道:“在兵力对等的情况下,想要完全困死敌人,恐怕非常非常困难。”
见王龁有些疑惑,白起并不着急,只淡淡说道:“所以我刚才讲过,要利用地形的优势,成倍放大我军的战力。我不是要用五十万人困住四十五万人,而是用五十万人加上山川大河的力量,围死敌军。”
他转过身来,原本苍白的面容上微微泛起了些血色:“我已经命令王陵,让他率军进驻光狼城,并以那里为支点,沿山势构筑十里防线。在你佯败撤退之时,王陵负责接应,同时牢牢挡住赵军的去路。”
“同时,我命令赢疾率领两万五千精兵,溯秦川水而上,绕至百里石长城后方,夺取长平关和故关,利用太行山势,居高临下,堵住赵括的退路。”
“当赵军主力顺利占领泫氏,并由此出发,继续追着你向光狼城推进时,司马靳麾下的一万铁骑,就沿着小东仓河突破赵军丹水防线,直插大粮山辎重营地。蒙骜带五万精锐紧随其后,于大粮山南麓到丹水河这一线实施布防,彻底截断赵军主力与赵军辎重部队之间的联系。”
“赵括率领大军追击你的溃兵,追到光狼城,定然会毫不犹豫的向王陵发起猛烈攻势,而这个时候,一直隐藏在南都岭的麃公,就指挥他手下的一万八千决死营,从侧后方突袭泫氏城,重新夺回这个战略要地。在他得手之后,我将带领新增援长平的十万生力军,迅速进入泫氏,进行接防。”
说到这里,白起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总结道:“至此,赵括手中大部分的兵马,就被我们封堵在从长平关到故关,再到泫氏,最后到光狼城这方圆五十余里的三角地带。东、南、西、北,四面皆是崇山峻岭,出口就只有西北方向的长平关、南边的光狼城和位于东南方向的泫氏城。敌人的粮草辎重部队,则被隔绝在大粮山一线。”
王龁认真思索,快速消化了一下白起的方略,沉声道:“也就是说,只要我们牢牢的守住长平关、泫氏和光狼城这三处地方,就能活活饿死赵括的四十万兵马!”
白起轻轻的点了点头,眼里闪动着摄人的光芒:“为了防止赵国另外派遣援军,前来拯救赵括,大王还将亲临河内郡坐镇,征调当地所有十五岁以上的男子,组成河内军团,沿蒲水山谷北上,封断故关以东的各条要道,保障我们能够心无旁骛,全力抵挡拼死突围的赵军。”
王龁的目光同样亮了起来,声音微微颤抖道:“武安君,这必将是一场震惊天下、名扬千古的大战啊!倘若赵括真的中计,带着四十五万赵军钻进您布下的这个口袋,恐怕连赵国都要跟着一起覆灭了!”
自我安慰
赵晶当众提出,要去确认秦军主将是谁的这个建议,赵括是不能不答应的。
兵法有云:先知者,不可取于鬼神,不可象于事,不可验于度,必取于人,知敌之情者也。
意思就是说,与敌人展开决战之前,必须先要了解对方的确切情报,才能制定相应的对策。而这些情报,不可以用求神问鬼的方法得到,也不可以拿以往类似的事情去揣测,更不可以用天地轮转、日月运行的现象去验证。最有价值的情报,一定要从人的身上入手了解,从敌方的核心处获取信息。
尤其是关于敌方大将的种种消息,更是重要无比。
因为每一个将领的性格、习惯、好恶、战法,甚至是身体情况,都深刻影响着整支军队的进退章法,同样也都是有迹可循、有空可钻的重点方向。
如果能精准把握、善加利用敌军主将的个人特点,便可以有针对性的制定作战方略,将敌军玩弄于股掌之间。
相反,倘若不了解敌军主将的情况,甚至连敌军主将究竟是谁都不知道,那就好比是蒙起自己的眼睛去打架一样,不仅伤不到对方要害,而且反过来还会让自己变得盲目混乱,一通胡冲硬闯之后,随时都可能陷入到险境之中。
而且眼下更要命的是,大家所关注的焦点,已然涉及到了名震天下、百战百胜的武安君。如果秦军的统帅真的不是老将王龁,而是大魔王白起,那这个玩笑可就开大了。
莫说用四十五万赵军向同等兵力的秦军发起进攻,就算给赵括再加派四十五万人,他也未必有胆量主动上门挑衅。
所以,赵晶当着众人的面,主动请缨去探查敌情,搞清楚对方真正的主将到底是谁,赵括也只能点头答应。
不过,为了不耽误决战的时机,他只给赵晶一天的时间,一天之内务必拿回准确的情报,以供大军决策。
对此,赵亮不禁感到有些疑惑。他不晓得,赵晶究竟会通过什么样的方法,来明确印证白起的存在。
空口无凭肯定不行。你没有任何证据,硬说对面是白起在暗中指挥,赵括和其他将领们肯定不能接受,最后还得像现在这样,将信将疑、难做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