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纵心不甘情不愿的捧着契约看了两遍,叹道:“唉,这回我认栽啦,我签。”
约书一式三份,双方立字画押之后,各持其一,然后官署保存一份作为存档。
待所有交割手续全部完成,大家正准备散了的时候,那位官吏又补了一句:“哦对了,趁着你们这两大皮商都在,我顺便说个事儿啊。方才宫里传出令来,说大王非常关注近日皮货市场的剧烈变化,担心物价飞涨影响百姓生计,更会被秦国利用,扰乱邯郸稳定,牵动前方战事。所以呢,王宫和国府一致决定,自明日起,羊皮被列为战时管制物资,严格执行限价,每张皮子的交易,最多不得超过十二枚布币,直到长平之战结束为止。”
咕咚一声,周纵直接昏死了过去。
“哈哈哈,来!赵大哥,我敬你一杯!”李义爽朗大笑,之前那种郁闷烦恼的状态,早已一扫而空。
在一旁作陪的李夫人也端起了酒杯,笑道:“赵大哥真是老天爷派来的救星,不仅救了我们母子俩,还救了我夫君,救了我们整个这一大家子。”
赵亮见状连忙举杯相迎,谦虚道:“其实我这也是误打误撞而已。你们夫妻俩心肠好,平时广结善缘,所以遇到困难才会有那么多朋友伸手相助。”
姜掌柜凑趣道:“那要这么说的话,我也得敬赵兄弟和李义一杯才行。这次多亏了你们,让我足足赚了七八万,可以直接回乡养老享清福啦。”
大家听他这么说,不禁又想起了周纵那副打掉牙往肚里咽的倒霉样子,同时忍不住哈哈大笑。
李义擦擦眼角笑出的泪水,对赵亮说道:“赵大哥,你虽然不愿承认,但在我们眼里,你就是李家的大恩人。我之前听小娟说,你此次来邯郸,是准备寻个营生,闯番事业的,倘若不嫌弃的话,就在我这里落脚如何?李记皮庄在城中的四间铺子,我拢算起来,给你两成的干股。”
“哎哎哎,李义,你说晚了,”姜掌柜笑道:“刚才在吃饭之前,我就跟赵兄弟谈好啦,他加盟我们荣盛行,我免费赠送三成股份。”
李义闻言一愣,讶然道:“这怎么能行?老姜你这么撬行可是不妥的很啊。不管咋说,赵大哥也是我先认识的呀。”
李夫人抿嘴笑道:“夫君,你看你,还是那么实心眼儿,姜大哥是在故意逗你呢,这都瞧不出来?”
李义略一蒙圈,转头看了看正一脸坏笑的姜掌柜,顿时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哈哈笑道:“嗨,险些又被你给唬了!幸好我夫人来邯郸啦,以后不会再轻易被你老姜诓骗。”
赵亮也跟着笑笑:“我已经跟夫人谈好了,接下来会在你们这里住上一段时间,能帮忙的地方我一定全力以赴,不过干股什么的就不用再提啦,管吃管住就行。”
“唉,也不知道你李义行的什么好运,”姜掌柜感慨道:“像赵兄弟这样的人才,哪怕在你这儿多待上一天,都是你的福气!他来邯郸还不到三日,随随便便就把整个皮货行搅得天翻地覆,不仅轰动全城,甚至连大王都留心关注,咱俩这十几年的生意算是白做了。”
李义心悦诚服:“谁说不是呢?之前我听了赵大哥的妙计,其实只是一知半解而已,其间的要旨根本就没琢磨透。直到方才力压周纵,逼着他服软,我才终于在心中理清了整个事件的脉络,进而更加钦佩赵大哥的智谋。”
赵亮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笑道:“你也很了不起啊,没听懂我的计划,单凭信任二字,就敢赌上身家去干,是能成大事的格局。”
“赵大哥,你可莫要夸他。”李夫人喜滋滋的瞥了自己丈夫一眼:“他哪里是什么成大事的格局,说白了就是傻,对人实诚。”
赵亮微微颔首:“以诚待人,就是最难能可贵的品德。原为朋友两肋插刀,也同样值得敬佩。来,李义、姜兄,我敬你们二位一杯。”
李义和姜掌柜听得心中舒坦,赶忙端起酒杯,跟赵亮一饮而尽。
姜掌柜抹了抹嘴角的酒渍,放下杯子笑道:“赵兄弟,我虚长你几岁,说句倚老卖老的话,你可别见怪啊。依我看,凭你的本事,小小的生意场不足一展抱负,你应该是朝堂或军帐中的人才。”
“老姜这话说的极是!”李义也道:“赵大哥救我妻儿,凭的是身手了得;救我李义,靠的是智谋过人。这文武双全的大本领,应该发挥到更大的场面上去。只可惜,我和老姜都是买卖人,认不得什么朝中的大官,否则必定要为你引荐仕途才对。”
赵亮微微一笑,顺嘴道:“引荐不引荐的,言之尚早。不过我倒是真的对赵国的王廷朝野颇感兴趣,不知有没有什么趣事,可以跟我讲讲。”
“你想听哪方面的?”老姜笑道:“不是吹牛啊,我虽然是个商人,但对国家大事也颇有兴致,时常打听研究,所以还算相当有见地呢。”
李义连连点头:“你别说,还真是这样。赵大哥,你若想知道赵国政坛的各种小道消息,找老姜准没错。”
赵亮闻言欣然道:“那敢情好啊!咱们权当喝酒闲聊,请姜兄给我指点指点。嗯……说哪方面呢?哎对了,最近有没有什么新冒起的超卓人物啊?政务方面、军务方面,或者文采造诣方面的。”
姜掌柜听他这么问,眯着眼睛思索了片刻,说道:“要说赵国新冒起的人物……哎,还真有,而且不止一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