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那个时期,或许是从很小很小的时候知道了有一个地方叫巴甫契特,有一个姓氏是罗曼诺夫。在其他人都认为只是一个与我们没有区别的姓氏时,我感受到了差距,不允许被逾越的鸿沟,不能去触碰,就如同我们不能忍受平民们试图触碰我们一样。
过早的知道这一点,意味着这个世界上真正存在着“我所言所语,皆是律法”的权威,从那以后,我学会巧妙地隐藏傲慢,成为一个完美的人。
我一直做得很好,在玩伴们的圈子里,我是没有负面词汇的存在,微笑与合适的举止,距离感与恰到好处的亲近,我不需要费心,轻易地把握着所有分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我选择了最为轻松的一种。
我们一起长大,陪伴和成长为彼此构筑了友谊的框架,这是由一个个瞬间,一次次笑容或许还有眼泪的记忆加固,我们相互连接,默契从一个眼神,一次抿唇中流露出来,即使是最迟钝的人,也能感受到这个团体间的亲密。
我知道自己的名字在罗曼诺夫内务官的名单上,应该不算靠前,在国内算是前列,甚至我会在下一个生日到来之前得知,自己是否会成为巴甫契特堡下一个女主人,老实说,这相当的令人惊心动魄了不是吗?
实际上,我对此抱持消极态度,并非是我的原因,况且相信除了吉安娜没人有自信,能够成为合格的妻子。
罗曼诺夫殿下,他没有温度。
想到这里,我似乎靠近了北极冻土下坚硬的寒冰,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或者殿下更加寒冷,他的视线毫无波澜,似乎红色,绿色,少女,泥土,红砖,大理石壁画这些在他眼中没有任何区别,我们不是一个个会说话的人类,而是某种无机质生物,他不会给予你丝毫价值。
甚至厌恶都好得多,起码是强烈的情感,停留在我们身上的目光淡漠到了极致,你会时不时怀疑自己,以及感到畏惧,因为是人类,长久以来食物链顶端的人类,反而更难忍受那种忽视,而且你清楚地明白,那并非故意为之,而是本能的一种视线,没有经过任何后天加工,如同殿下是从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情绪反应。
这才是最令人畏惧的,如果我们是花,是草,是其他一切事物,唯独不是一个人,那么成为一个合格妻子,这句话中的每一个词语都要打上问号。
直到我告别了平静的高中一年级,我才意识到一成不变的平静其实并不是一件坏事。
马尔金家有了一个女儿。
从消息传出的十五分钟后,几乎所有应该知晓的人都在接受这个新的故事。瓦斯列耶夫家的私生女,马尔金夫人的侄女,现如今马尔金家的养女。
玻璃城堡的会面之前,我的印象只有这些,而弗洛夏,说实话她并没有超出我的期待,普通苍白,拘谨而幼稚的小女孩,大约是我五六岁的模样,不,我与她不会有一丝相似,她安静地犹如深潭,阳光会为你照亮表面的水纹,底下深沉而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