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2 / 2)

祂露出一个笑容,话语里充满了戏谑,双手举起长剑,瞄准似的用剑尖直指着她的一目。

“要怪,就怪汝和他作对吧。”

她以为自己是迷宫中的蚂蚁,只要循着气味小心翼翼的试探游走,总有脱险的一日,却没想到自己其实是蛛网上的飞虫,一叶障目,连自己身处怎样既定的命运都一无所知。

让“沉岫云”活下去就这么难吗?不论是那个处心积虑,释放了凶兽,用掉魂魄乞求她的“沉岫云”,还是因为意外或者死亡被迫来到这里,日日夜夜被人痛斥“妖女”,忍受着追杀、难堪的病痛,放下了一切利用他人兢兢业业的活着的自己。

她甚至还没见过主角,连他的名字都不知晓,就要清除杂草一样让她消失,为他铺路吗?

如果一切都是“命定”,那为什么又要让她来行动,承受来得更早的死局?

“我才不是棋子。”

她终于能够抬手,眼中的泪彻底滑落下来,满眼的血丝无声的控诉,压抑的愤怒远比已经表现的更加汹涌。

这样简单的动作,代价是全身迸裂凌乱的血肉筋脉,七窍流血原来是如此直观的描述,她握住剑刃,毫不犹豫的,任由龙族的剑气腐蚀了她的血肉,露出森然的白骨。

她已然成了一个活生生的血人。

重伤状态的“沉岫云”都能活着出来,她以为自己只需要表现平淡的走个形式,却没想到传承的主人甚至不愿意为她的死耗费一丝思考的精力,只想让她以最简单的方式迎来终灭。

凡人的血液浸染了遍地的玉白,她的眼神让龙煊愣了一瞬,久在天宫的他太久未曾接触过这样充满戾气和失望的眼神,修仙之人追求的“道法自然”,他习惯了永远清澈的天空,白里带金的祥云,永远不会凋谢的花卉,和工艺卓绝的器物。

他一瞬间想过留下她,天道的字迹却堪比烙痕,他终究下了剑。

听说太过剧烈的痛苦,在刚开始接收的时候是没感觉的,又或者是身体的其他部位实在太痛,让她天真的以为这极刑也是可以承受的。

血肉如泥一般被削落,现在就连她自己也能闻到浑身刺鼻的血腥味道,或许是太过疼痛,一切都是这样难以接受,她闭上眼,任由身体跌落,只想着:至少不必再睁眼了。

无形的力量包裹她的身体,绿色的光芒修复着她的伤口,浸润着她的骨肉,白光在殿内一闪,龙煊的剑也没跟上祂的动作,一剑击空,沉岫云已经消失不见。

“歿了几万年的老东西,非要现在出来搅局?”

龙族传承与其共处了几万年,已经施予了人间上千份传承,这抹神魂自祂消亡后便再未现过身。

现在出来掠走了那女修,偏偏两位之前约定过不干扰双方传承,祂现在也不能闯进人家殿内,只能忍了这股气。

狰狞的血迹残留在地面,本应该倒地的尸首却不见踪影,龙煊上前拔起剑,抬头透过殿顶望向天空。

“天道,汝究竟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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