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满是焦急与迫切,仿佛身后之人是什么洪水猛兽。
“宣——”
刚说完,晋元帝突然又后悔起来。
他应该先让那混小子在外面等一等,晾他一晾。
让他知晓什么叫做‘君臣之仪,君为上,不可妄论’。
然而。
见到萧彧后,问罪的话却如鲠在喉,怎么也说不出口。
晋元帝眉间布满忧愁。
镇南王早在信中跟他提过他府里幼子身体孱弱,望他多担待……
可也没告诉他,是要坐轮椅的程度。
十二岁的萧彧,一袭绿衣,面冠如玉,清隽矜贵,气质如竹,犹如落入凡尘的小仙子。
他不惧晋元帝打量的目光,面色淡淡,苍白的手指放在轮椅把手上,微微蜷了蜷。
眼眸往上抬,“皇帝伯伯,彧不良于行,无法起身行礼,还望皇帝伯伯见谅。”
晋元帝一时竟无言以对。
他默默收回视线。
哼。
皇帝伯伯?
这会儿叫得倒是好听。
刚刚也不知道是谁在外面一口一个地喊他老皇帝。
他回道,“无妨。”
他还不至于为难一个有疾的小孩。
【这就是前世那个听信谗言,害我萧氏满门忠烈枉死的狗皇帝?】
狗……狗皇帝?
晋元帝脸上浮现一丝皲裂。
【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可惜就是个无脑的昏君,】
【前世竟因佞臣的几句胡言与一封造假的家书就认定阿爹叛国……】
晋元帝眼底闪过一丝心虚。
他紧盯着萧彧。
……没开口?
难道,他听到的是他的心声?
【昏君!】
【你怎么不想想,你被反贼挟持的那些年,是谁几次不辞辛苦地跑来救你?】
【那时候阿爹就已是位高权重的大将军,他可曾与人狼狈为奸,暗算你过?】
【嗤!到底是阿爹功高盖主,狗皇帝卸磨杀驴罢了!】
晋元帝:“…………”
最近他确实常听到一些关于镇南王心存不轨,百姓想拥立他为帝的传言。
但他并没有完全信。
先前召宁安郡主回京议亲,也确实是想牵制镇南王。
但他发誓。
他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对镇南王动手。
只是他没有想到。
从小离家,在灵山上修炼的小世子会突然下山,自请上京为质。
【昏君喜怒无常,偏信谗言,阿爹又愚忠,信奉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