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眯着眼,伴着伶人清浅的琴声浅眠。
没多久,皓月推了推她,轻声道:“殿下,中书令到了。”
她睁眼,许兰期拱手道:“请殿下安。”
贝婧初摆了下手,皓月便招呼着伶人们和许家侍从都退下,自己则守在了门外。
她抬手斟了杯茶,递到许兰期面前。
也不急着进入正题,像是老朋友一般闲聊。
时机正好的时候,才开始试探许兰期对于立储的看法。
老狐狸突然提起另一个人:“六皇子八岁了,听说在弘文馆也是难得的聪慧,受夫子喜爱。”
“只是不如殿下当年无人能及的程度。”
“比起您来,六殿下显然优势更大。”
【哦豁,被讨价还价了。】
贝婧初皮笑肉不笑地提了下嘴角。
【以为本公主是菜市的白菜吗?还和别的皇嗣摆在一起任你挑选做买卖的是不是?】
心声传入门口的皓月耳中,她默默抿唇、屏住呼吸,为屋内的中书令祈祷。
娘耶,你别激怒她了。
屋内的贝婧初并没有发火,反而认真地讲道理:“他们和我比起来,唯一的优势不过是大越世道的偏见。”
“但世道的偏见,只是无数难关中的一项。”
“只要克服了这点,中书令认为,遇上其他的困难考验,我的弟弟们,真的会比我更好吗?”
“陛下,也正是这样的想法。”
讲完道理,她把笑容一收,开始攻击:“中书令,天子心腹,皇帝近臣。”
“按理说,你应当对陛下忠诚无二是吧?”
对面的许兰期隐隐不安,却维持着架势道:“臣自然对陛下忠心不二。”
他刚刚还想讨价还价的小公主却冷冷地、清晰地吐出两个字:“撒谎。”
“你对陛下的忠诚是有限度的。”
“你不可能叛国、不可能谋反。”
“但立储一道上,你却有自己的谋算。”
“还记得我刚出生不久,两位阿兄夭折,你提议过继华原郡王之子为皇嗣。”
许兰期一顿,身子明显一僵。额间隐约冒出冷汗。
贝婧初猜到他在怕什么,轻笑一声:“陛下没有记仇,也不是陛下告诉我的。”
“是我自己记得。”
许兰期:???
“殿下的意思是......”
“是,我记得婴孩时候的事情。”
顿了一下,贝婧初补充道:“还记得我被许少卿带出宫的时候你掐我脸的事。”
许兰期:!
“哦对了,你还说陛下是心脏的东西。”
许兰期:!!
“你还说我年纪小,就算听了也告不了状。”
许兰期双手合十,虔诚朝拜:“殿下,好殿下,求您忘了吧。”
贝婧初嘚瑟地撅了下小嘴,哼,忘不了一点儿。
她可记仇啦!
打趣完后,她正了神色,回归正题,一双清凌凌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许兰期。
把他看得毛骨悚然,像是能搜魂一样被人看透。
“那时你心中既有人选,必然就是和华原郡王达成了什么协议。”
“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你有私心。”
“许家出了个中书令,已经是烈火烹油,你自身无法晋升。”
“那你求的必然是改朝换代后的事,让你的儿女有个好前程。”
“许家在您心中的位置,也是不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