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佤城的黑暗比矿区更甚,但何垚别无选择。
阿坤现在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他不能让老头在矿区受尽吴当的凌辱践踏之后,了无生趣的闭上眼睛。
情是要还的,恩是要报的。
摩托车停在一个村头的田埂上。
那里不见何垚以为的那种殡仪馆的焚化炉,没有高大的烟囱、也没有满是鲜花的告别厅。
只有一个红砖垒起的半人高的池子。
这东西,何垚来缅国之前,给爷爷上坟的时候,在墓园见过类似的。
只不过那是用来烧纸的。
会配一个长长的铁钩子,方便吊唁者拨动黄纸燃烧得更彻底。
红砖池旁,放着一个大大的黑色袋子。
马向雷走过去,将袋子上的拉链拉开。
露出里面一张何垚看上去熟悉又陌生的脸。
像卡莲又不像是卡莲。
蹙起的眉头,还有因吃痛而微微张开的惨白嘴唇。
毫无血色皱巴巴的牙床外,空无一物。
让口腔看上去像是一个敞开着口的幽暗隧道。
“畜生!”
旁边还站着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缅国小年轻,狠狠咒骂一声,然后别过脸去。
谁家里没有个姊妹。
亲的、表的,直系的、旁疏的……
同时说道:“人上路前,家里人得送一程……你们……谁来……”
马向雷看向何垚。
这题何垚真不会。
他这辈子见过唯一死去的人,就是曾经跟自己相依为命的爷爷。
告别仪式也……不一样啊。
看两人发懵,小年轻大致讲了一下流程。
去寺庙祈圣洁之水,然后用柳枝洒在亡者脸上。
要请僧侣来诵经,超度亡魂。
最后家属轮流亲吻亡者的额头,让她带着家人的祝福心无挂碍的离开。
不过这次情况特殊,没有圣水没有诵经,但何垚可以帮卡莲送上额头的祝福。
祝她此生再不相见、来世殊途亦不同归。
愿她一去再不回,灰飞烟灭也好过世上遭罪。
他跟马向雷将尸袋小心搬进砖池。
小年轻默默递给何垚一桶叫不上名字的油。
“洒均匀点,走的能……体面些……”
耳边听着马向雷的提醒,何垚倾倒完所有的油脂。
“噌”一声,长长的火柴开始迅速燃烧。
何垚松开手,大火顷刻间充满整个砖池。
小年轻招呼马向雷一起,挪动旁边的盖子,将整个砖池盖了起来。
滚滚黑烟冒出来,夹杂着一种形容不出来的味道。
让何垚忍不住一阵干呕。
卡莲,希望你能带着你妹妹没走完的路,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