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弱者就无法得到正义,也无法得到爱人的尊重,她对这个世界,都很失望。
内心的坍塌,终于让她感到灵魂的疲惫。
她顺着风的方向倒了下去,闭上甜美的眼睛,她陷入了梦乡。
无数粉红的花瓣纷飞,她看到渡劫真君背对着她,说了一句:
“所以,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想要什么,自己想要什么,自己这么多年,到底想要的是什么东西?
场景迅速转变,一个老道士捉住她的手掌,用一把闪亮的匕首割开,嫣红的血立即涌了出来。
她的手下放置了一个瓷碗,老道士将她的手,死死的悬在上方,任由那血液,滴落到下方的碗里。
“师尊?”
她那时,还不过七八岁,声音极其稚嫩,在家时,她还是个爱撒娇的孩子,突然被师傅带走,她没想到,竟然是要喝她的血。
“疼,师尊,疼~”
看到匕首,她挣扎着想要逃开,但手臂被捉住,任凭她如何挣扎,手掌依旧被划开了口子。
而她,反而因为叫嚷的声音太大,被打上了禁言术。
大概,是从那时候起,她便开始不爱说话的。
人与人之间,需要用语言沟通的东西,真的很少。
起码她觉得没必要沟通。
就像那老道士要喝她的血,也不在意她有什么话想说。
后来,她也觉得,说不说,都没什么必要,反正说了也没有,该挨的刀子,还是跑不掉。
她那时很迷惑,那老道士先前夸赞她有天赋,但割起她的手掌,却一点也不手软。
即使当时不懂,她也非常抗拒,这种带着表扬的伤害。
她总觉得,爱一个人,就不会让他受伤。
这样的生活,她忍了五年,直到渡劫真君石破天惊般出现,几道神雷,将那老道士劈死,她终于重获自由。
那时,她便从心里觉得,这个世界的神,是爱着凡人的,即使自己非常弱小,但世界,仍然是有公平正义存在。
欺负她,伤害她,就是不对,就应该受到惩罚。
她认同这样的世界,也愿意为这样的世界努力。
可如今,这个理想中的世界崩塌了。
她的世界,光明消失了。
久违的噩梦,让她惊醒,睁开眼,世界和梦中同样黑暗。
她笑了笑,爬了起来,继续在旷野中行走。
不管坚持有没有意义,她已经习惯了坚持本身。
或许这个世界,根本不需要意义吧!
她走了三天三夜,终于走出了旷野,远远看到炊烟,她欣喜不已,终于到了有住户的地方了。
她快速的跑了过去,眼前惨烈的场景,却超乎了她的想象。
无数尸体堆叠在地上,他们的头皮都被割走,有几个穿着铠甲的人,连头颅都被砍下带走了,而那袅袅升起的也不是炊烟,而是战火。
这应该是一片营地,所有的帐篷,都被点燃,所有的士兵,都已经倒在了血泊中,看起来,是一场毫无预警的夜袭。
无颜应该感到恐慌与难过,但实际上,她唯一的感受,只有饥饿。
她在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包裹里,找出了半个馒头,寻了块凸出的石头,她将死在上面的哨兵拉开,自己坐了上去。
馒头很硬,她咀嚼得很慢,艰难的咽下一口,她终于感觉,身体稍微获得了一点点能量。
这时,她附近的一个尸体突然动了一下,吓得她把手里的馒头丢了出去。
“求求你,救救我弟弟。”
原来是一个没死透的士兵,他用自己的身体,将另外一个小男孩,护在了底下。
无颜感到一股强大的念力,瞬间流转全身,变成了些许法力。
她一直知道,天界收集凡人香火,转变为法力,分发给其他的神仙,但是她一直不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直接将凡人念力转化为法力。
只是她没有仙骨,这法力,在她身体里,留存不了多久。
恢复了法力,也恢复了她的心智,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好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样痛苦,毕竟强者可以选择不痛苦。
神力归位,她即刻恢复飞升时的状态,将一身污浊除尽,她缓步走到那男人旁边,掀开他血淋淋的尸体,将另一个血淋淋的小男孩,从底下拽了出来。
到底是多残酷的战场,这男孩看起来,还完全是一个小孩的模样,生得又十分瘦弱,因此藏在那男人的怀中,并没有被发现。
残酷的战场,通常没有女人,看到无颜,那被吓傻的男孩,瞬间放松哭了起来。
“姐姐,救救我,他们都死了,我哥也死了,我好害怕。”
“你家是哪的,我送你回去。”无颜问道。
那男孩摇摇头,啜泣着说道:
“我没有家了,我家里人都被叛军杀了,我跟着哥哥参军,就是为了报仇。”
无颜瞬间说不出话来,什么样的战乱,瞬间摧毁了一个家庭。
人类的灾难实在太多。
“那你想去哪?”
“我哥说了,祁安王才是真正的皇帝,我要去他的军队,给我全家报仇。”
祁安王?
无颜愣了一下,这名字,着实有点耳熟。
她仔细想了想,发现周域一开始,好像就被称作祁安王。
这世界,变化这么快?
周域不是在未微观做丹修,怎么突然间,又有了军队?
但既然收了别人的念力,她重新获得了短暂的法力,她决定,带着这个弱不禁风的小男孩,去往祁安王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