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拍。”
一声令下,镜头静止掉向少年‘路意’,只见他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树枝上,那上面,一朵馥郁芬芳的玉色花朵,正静静绽放着。他有些心痒,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三下五除二地爬上了树,眼看着就要踩到那朵花,只听见树下一声厉喝:“路意!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路意吓得一哆嗦,差点儿从树上掉下来,含糊道:“没……没干什么。”
说着,他讨好地从树上溜下来,还没来得及求情,却被揪住耳朵,饰演父亲的中年演员抚着大胡子教训道:“孽障!来人!给我把这孽子押下去,打上二十个板子,我看他还皮不皮!”
“是!”下人齐刷刷地答应了,训练有素地把陆致远压在地上,开始打板子,路意趴在地上挣扎着,无限痛苦的样子,颤着声音求饶:“啊!好疼!啊!父……父亲亲,你就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中年演员眼中闪过不忍之色,却仍是冷声道:“孽障,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我不该贪玩,要刻苦练功!”路意赶紧举手发誓。
中年演员冷哼一声,还欲再说什么,目光却望向不远处,只见任远洋穿着一袭玉青色的袍子,优雅地扇着风,优雅劝道:“伯父不必如此恼怒,气坏了身体反而不美。依我看,路师弟现在虽然顽皮了点,但以后大器晚成,也未可知。”
他的嗓音澄澈干净,一瞬间,陆致远竟然出了戏,一瞬间,只觉得他现在说话的样子,像极了那朵含苞待放的玉兰花,“砰”地一声开放,香味让人陶醉。
只是他还没陶醉多久,一个断然的字,就把他拉回了现实。
“卡。”顾意淡然地说,“致远走神了,重来一遍。”
这已经是剧场常态了,经常合作的摄影师见怪不怪。顾川不像王未来那样暴躁得喜欢骂人,但他有个更令演员崩溃的特点,那就是他从来不从中途掐断,都是演完了一场再慢悠悠地喊“卡”,再让你重头再来。你问他究竟那里不对,他也不正面回答,只是用顾川式的冷漠,淡淡地说:“重来吧。”
如此这般,换一般演员,估计要直接退组了,也亏得陆致远耐烦,拭下额头上的汗,酝酿情绪,一遍又一遍地演,不断反思自己,不断重复地拍同样一场戏,拍到最后打板子的群众演员都累了,还在咬牙坚持。
“父……父亲亲,你就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他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了,颤抖着声音喊的时候,旁边的中年演员都有些不忍心,旁边天色已经慢慢黑了,只听见一声:“卡!”
顾川第一次破例,在还没有拍摄完成的时候,就先叫了停。
陆致远惊讶地转过身,看见夜色之中,顾川朝这边走了过来。
“你们先收工吧。”他说着,转头望向陆致远:“你跟我来一趟。”
陆致远点点头,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卡了一天的戏,顾川把他喊过去,自然不是夸他的。
他有些拘束地攥紧了衣角,跟着顾川到了他的私人办公室,灯亮着,顾川坐了下来,神色有些疲惫的漠然。
“陆致远。”他出声说,“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选你当主角吗?”
这个问题真不太好回答。回答得详尽了,显得自恋;回答得谦虚,又显得装。
陆致远斟酌了一会儿,缓缓地说:“大概是您觉得我和主角路意的经历有些相似,容易引发共鸣吧。”
“对。”顾川抬起头来,审视着他,缓缓地说:“我就是看中了你这一点倔强的劲头,和路意很像,才选了你,可是陆致远,你让我失望了。”
你让我失望了。
曾经梦想的机会,曾经梦想的导演,坐在他面前,对他说。
陆致远的心渐渐沉入了冰冷的水底,顾川还在继续冷静地评价,他却听得不太真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