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大夫。”宋吟秋颔首,却转而询问道,“这病打紧么?”
大夫抚着胡子,换了沈知弈的另一只手摸脉,才道:“将军身体底子康健,与大多数普通的军士相比,这病原是没有太过严重的。只是将军大抵是染了时疫发着热上了战场,这强冷之下又体力耗尽;再者,填了好多外伤,这才比旁人都严重了些。”
他瞥沈知弈一眼,嘱咐道:“将军近一段时间万不可再亲自上阵了,这病需得好生将养。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也正是这个理。好在将军底子够好,这几副方子喝下去,再假以时日,不说十分恢复到从前,也要看将军自己好生顾着。”
“大夫说得是。”宋吟秋见诊得差不多了,方子也写得差不多了,想叫流莺送客,却忽地改了主意,嘱咐流莺跟着药童去熬药了。
大夫猜到宋吟秋有话要问,他落后宋吟秋半步跟在后边儿出了门。冷风呼啸的晴天里,阳光的暖意有限,也并不能让人真正暖合起来。宋吟秋拢了拢衣领,道:
“这时疫的方子……可有进展?”
医官深施一礼,回道:“殿下放心,已经有进展了。”
宋吟秋揉了揉眉心,医官见她眼下乌青,却仍旧勉强打着精神,这么多天与沈知弈这等染了时疫的病人共处一室却仍旧康健,未施粉黛显露了她原本的姿色,却也暴露了她的疲惫。
“眼下已经死了好些人了。”
虽然一早备好的药材起了作用,在民间的救治也算及时,但人终究敌不过突发的时疫,病死街头的多是些身体本就虚弱的老人和小孩。更别提北疆年轻人本就少,每一个年幼的生命都弥足珍贵。
她知道就算准备得再充足,也终究做不到完全没有人死去。但这是她的领土,每一个生命的逝去都是对这片草原的另一种回归。
她的悲伤只是徒劳。
她沉下声音,道:“我只问你,最迟什么时候能够拿出有效的方子?”
已经不能再拖了。
每再拖一天,官府统计的死亡人数都在疯狂增加。体质本就弱的百姓,哪怕身在官府的医馆,拿药吊着命,也不过多苟延残喘几日。
“三日,”医官也知道情形危急,他道,“三日之内定将药方奉与殿下。”
宋吟秋松了一口气,像是终于从千钧重压中逃脱。
“有你一言,我便放心。”
她送别医官回了屋里。沈知弈靠在床头的靠枕上,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这场疫病似乎磨掉了他原先的警惕性,连宋吟秋进屋也没察觉。
“你还冷吗?”宋吟秋主动出了声,“大夫说你还发着热,想来会冷吧,我让人多加些炭火?”
沈知弈摇了摇头,道:“多谢,已经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