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画道——”宫烁冷淡的神情为之动容。
老祖宗口中的两件物品都珍贵异常。龙蕴皇腾纸所绘的画作,不管内容为何,纸张本身就价值连城,存世数量不超过五张。可它的价值再大,哪里能跟为宫家培养出画尊的《无情画道》功法相比较?
他还不知道丢失作品里有画中仙,心中只道,难怪身为画尊的老祖宗,在失了东西后,都无法保持心境。因为《无情画道》对宫家太重要了!
宫家老祖紧紧捏成拳头的手指,青筋暴起,“《无情画道》秘籍,若被旁人得去,我宫家最神秘的功法,就不再是秘密。”
她眉宇间越发冷峻,向自家小辈说明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引导对方与她同仇敌忾:“此人来者不善,他获得秘籍后,只怕能逆推出无情画道的破解之法,将来针对我宫家。必成大敌!”
对方连象征宫家的凤栖梧桐笔架都夺去了。敌对关系还用说明吗?
宫家老祖语气决绝道:“此人绝不可放过!宫烁,只有你与他正面接触过。除了面容,他身上还有什么能判断身份的特征,抑或是可以追查的线索吗?”
宫烁还沉浸在失去《无情画道》秘籍的震惊中。为何老祖宗将这么重要的东西藏于佛堂,而不是随身携带?为何那名画君会知道佛堂里有重要物品,这个连他身为宫家家主,都不知道的秘密?
“老祖宗,容我仔细回想。”宫烁掩去疑色,慎重回忆着那人的身形体貌。
他心中止不住在揣测,自家老祖表现出的种种不合理地方。比如,对方为何要将画作与秘籍放置在一处?
是否因为那幅画见不得光,所以老祖宗想要追回东西,必然要找更加合适的借口,才能全面通缉对方?
那锦盒里,究竟有没有《无情画道》秘籍?若老祖宗真将秘籍和画放在一只锦盒中,是不是说明此画的价值,在老祖宗心里和《无情画道》一样重要?或者……比《无情画道》更加重要?
他觉得自家老祖越发陌生,虽口中说着《无情画道》对宫家的重要性,却未妥善收藏,仿若演戏。在对方眼中,宫家真有那么重要吗?她真正在乎的是什么?
见宫烁苦思冥想,久久不语,宫家老祖有所动作。
她一念成画,轻轻一挥袖子,就还原出了顾有枝的画像,将其点睛出来。
“本尊将顾有枝音容笑貌重现,望你找出其中不同之处。”她说着看向出现的幻影,不由失神。
记忆中的顾有枝被具象化,立于两人面前。俊逸无双的面容,风姿卓越。
可惜没了那幅原画,空有对方的幻影,就算她画出一模一样的画作,也已不是画中仙了。
宫家老祖心有不甘,习惯性的运转修为,从凤栖梧桐笔架汲取反哺之力。落空的修为,和不再弥漫周身的墨气,让她想起自己已失去这件蕴养百年的至宝,神情更加寒冷。
宫烁仔细打量从画中走出的虚像,目光落在顾有枝被袖子完全遮掩的手上。
“怎么?你已经有了发现?”宫家老祖敏锐感知到宫烁的气息有瞬间的变化和迟疑,咄咄逼人道,“尽管说,是否有价值,本尊会自行判断!”
宫烁已经习惯了老祖宗一贯的强势口吻,点了点头,他在自家老祖面前,根本无法隐藏自己的心思,不如坦然交代。开口道:“戒指!那名画君与此图容貌别无二致,从身形看不出差别。不过与他交手时,我看到他手指上戴着一枚青竹戒指。”
他无法一念成画,走到书桌前研墨,勾画出了那枚戒指的模样。
宫家老祖拿起此画仔细端详,只一眼,她便呼吸一滞道:“你当真没看错?”
宫烁点头没有说话,宫家老祖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双手捏皱了宣纸边缘。
“这戒指——”宫家老祖眼神放空,陷入回忆中道,“顾有枝确曾戴过此款饰物,只是本尊没画在这幅画上。”
为何连百年前,顾有枝佩戴过的首饰,今日来此的敌人也了然于胸?这说明了许多问题。对方显然掌握了顾有枝的许多生活细节。这使得局势,让人更加看不透了。
宫焕颜依旧不觉得,那些沉寂多年的画君或是画尊,会不顾身份颜面,特意跑来冒充顾有枝与她为敌。
抛开不可能,剩下的,便是荒诞到让她难以接受的事实了。
“顾有枝!他真的回来了——阴魂不散!”宫家老祖强压下喉咙里往外涌动的铁锈味,神情癫狂道,“既然能再次出现,为何百年来,连一句话都不愿施舍给本尊?”
“……”宫烁悄然抬脚,整个人往外面无声的移动。今日与顾有枝对话多句的他,自觉悄然离开,免得触对方霉头。
“回来!”宫家老祖冷厉道,“事情还未汇报完,你打算去哪儿?”
宫烁停下步子,认命的无声叹息道:“老祖宗还想知道什么?”
宫家老祖冰冷道:“船回来了吗?顾青舟可还待在船上?”
“此事还未……”宫烁说到此处,话语一顿,因为一只蝴蝶落在了他肩头。
他抬起手指,那蝴蝶就落在他指尖,化作光点消失不见。但传递来的信息,也被他全然接收到了。
宫烁转过头,发现他派去负责此事的属下,已经疾速来到门外,手里还捧着东西。
宫家老祖冷笑道:“看来已经有结果了。”
宫烁低头回禀道:“刚确认消息,顾青舟已经不在船上,他留下了一封告别信,以及一幅赠我的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