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仙清雅脱俗的脸,被贴在了公告栏上,这是一张画盟通缉令,通缉令上的容貌被画的惟妙惟肖,连她眉宇间的清愁,都透出纸张,袭面而来,这是一张多么纯洁无辜的脸?
除了这张通缉令,公告栏上还有一份二十七人名单,他们曾生活在画院中多年,曾是同窗,曾是朋友,却经不住《徒手摘星真卷》的考验,成了潜在的摘心手而被人厌弃,被开除学籍,终身不得再入五院。
凌飞航伫足公告栏前,盯着上面的画像,久久未收回目光。
顾青舟也来到公告栏前,不过看完了名单,就打算离开,未对云知仙的画像多关注。
他今日难得一早就出门,衣着穿戴整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除了病弱的气色和依旧没什么血色的嘴唇,说明他身体不如常人,整个人从五官到气质都光彩出众,让人想起过去他天之骄子的身份。
“师兄……”凌飞航迟疑道,打量了对方片刻问道,“你今日看着和往常不大一样。”
顾青舟道:“经历这么多事,凌师弟也与以往不大一样了,你盯着云知仙的画像看,眼神却再没有温情。”
“她是摘心手。”凌飞航认真道,“如果我再遇上她,绝不会手下留情。”
顾青舟笑出了声,回忆起了过去。少年在感情上固执己见,迟钝懵懂,但一褪去去那些伪装,又成熟得飞快。
“师兄在笑什么?”
“我只是想起师弟你曾经说过,你不会与云知仙动手,就算她打你,你也不还手。一转眼物是人非。”
“有吗?”凌飞航显然已经记不得了,他问道,“顾师兄,你以前多次提醒我,是否早已经想起云知仙就是摘心手?”
顾青舟摇摇头。
凌飞航又问道:“那后来有一日,我撞破你们在榻上……并不是我想的那样,对吗?”
“你很在意?”顾青舟反问道。
凌飞航连忙摇摇头,纠结道:“我只是疑惑,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日云知仙不是要非礼你,而是想要陷害你?但你反过来诬陷了她?”
“谈不上诬陷,只为自保。摘心手要陷害我,让我以后说出真相,旁人也不会再相信,以为我报复她,句句都污蔑她.凌师弟,师兄我那时候也是身不由己。”
所以弱小可怜又无助,眼含泪水什么的,这些黑历史都不是真的,师弟你赶快忘记吧!
“师兄……你们都太会演!将我骗得团团转。”凌飞航悲怆道。想起那日师兄可怜无助的模样,他居然相信了!他眉目紧锁道:“难怪云知仙说我瞎眼,辨人不明!”
顾青舟面带笑意道:“云知仙虽然满嘴谎言,这句话却没说错。漂亮女人不可信,好看的男人当然也不可信,傻师弟。”
他从袖子中掏出一枚画师徽章,佩戴在胸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一直忘了告诉师弟,你顾师兄我,已经是画师了。”
“你,你……”
“所以看人不能仅看外表,凌师弟,以后长点心吧。”
顾青舟说完,就在对方复杂的神情下,昂首挺胸离开。
他走到师父墨雪涛所住的院门前,正巧遇上一位二十出头的青年才俊,从院中出来,手里还捧着一副装裱好的画作。
墨雪涛的画润定得很高,求画的依旧络绎不绝,不过身为画君的师父,也不是什么人给足钱财都能求到他的画作。这么年轻的求画者,能请师父动笔,很少见到,顾青舟不由多看了对方一眼。
只一眼,他仿佛要被对方身上冰冷的气质和眼神冻僵了。好冷的一个人。此人额头上系了一颗宝石。发髻有长长的头带垂在耳边,像是一簇跳动的火焰。若顾青舟视力没受损,能看得到颜色,就能发现这根发带,如他感觉一样,红的似火焰。
可是配上这人冰冷的容貌,连热情的火焰都能被冻住。顾青舟从对方身边经过,不由打了个冷颤。
这时候,对方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隔着衣袖,顾青舟都能感到此人五指冰冷。
“顾青舟,你成为画师了?”男子语气也是冰冷的,虽没有恶意,却很有侵略性。
“请问你是?我们以前见过?”顾青舟疑惑道。
“很好。”男子将画卷收入自己的画师徽章,拿出一块暖玉,递给顾青舟,硬塞在他手上。
暖玉的温度,似乎温暖了男子的指尖,顾青舟终于感觉被触摸的掌心,有了一点暖意。
“我名宫烁,这玉能滋养绘心,第一次见面,小小见面礼不成敬意。”男子冰冷的面容,勾出一缕不带温度的笑意。
“太贵重了,我不能收。”顾青舟将暖玉还给对方道。
男子避开身子,没有接过,用毋容置疑的口吻道:“你是墨画君的弟子,以后我若再来求画,替我说个好话。再说,我们也并非外人。”
“并非外人?”顾青舟一脸疑惑,他根本没见过对方,连对方的名字也是第一次听说,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他略一思考,再想要将东西还回去,对方已经离开了。
“宫烁?他到底是什么人?”顾青舟带着疑惑,进了师父的院子。
“宫烁?他是画坛世家宫家的大少爷。宫家的老祖宗还在世,是当世少有的一名女画尊。”墨雪涛摇着扇子道,“据说宫家老祖宗,与你顾家祖上,曾有一段情,不过……你最好少与他家接触。”
“为何?当年发生了什么吗?”顾青舟猜测道,“我从未听家中提起过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