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琪情绪激动,一再重复“太可怕了”,然后述说季丽君玩游戏输了后、喝惩罚饮料倒下的事。
季丽君在医院挣扎了一个晚上,便被宣告死亡。死因是“心力衰竭”和“头部撞击”。她父母把她的遗体领了回去。
沙振共夫妇念叨这事念叨了快半年。
沙瑛几次问沙琪:季丽君到底是怎么死的?盼望她说是心衰。但沙琪每次必然在后面加个尾巴:跌倒时头部撞到椅子角上,失血过多。
后来沙瑛实在忍不住,将自己两次潜入贾正道家的事,对沙琪说了。她想:沙琪肯定恨死她了。因为她的缘故,她心爱的季丽君才不治身亡。她害怕、愧疚的同时,心里又有点痛快,想终于可以解脱了。
出乎她意料,沙琪听后,表情凝重地想了足足十分钟,然后郑重其事地问她:“这事还有谁知道?”
“没了,只有你和我。姐,他们会抓我坐牢吗?”
“你说出去的话,可能会。”
沙瑛眼里涌上泪水。沙琪把她抱到自己膝盖上,她对她从没这样温柔过。沙琪说:“小傻瓜,她是死于‘心力衰竭’,医生都这么说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跌不跌倒,她都会死。”
沙瑛疑惑地看着她:“真的吗?”
“真的。所以从现在起,我们一起忘了你刚才说过的话,好吗?”
沙瑛迟疑地点点头。
沙琪继续说:“所以,万一有人问你,季丽君是怎么死的,你怎么回答?”
“心力衰竭。”
“还有呢?”
“没有了。”
“好孩子。”沙琪在沙瑛头顶心印上一吻,像贴封印似的,她说,“此事到此为止,以后我们谁也不要谈论它了。”
沙瑛用力点点头。
后来她真的忘了这件事,直到季如是的一番话,让她重新想起。
×××
东方泛出鱼肚白。
沙瑛猛然醒觉,晃了晃手上的酒杯,忙去厨房倒了残存的酒,洗了杯子,又仔仔细细刷了三分钟牙,嚼了两分钟口香糖。
她回到卧室,季如是还在睡。
她又想起那把枪。她没有勇气问他:他把南择新怎么了?
她脱掉拖鞋,爬到床上,小心地在他身旁躺好。季如是身上独特、清冽的味道,像烟雾一样环绕住她。
她更贴近他,闭上眼睛。她明白有些事情,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对他说的。但她会陪着他,度过他们以后的人生,直等他自己发现她像看守火龙一样严防密守的秘密,离开她,或者不离开她。
×××
南择新死了。
新闻里说,他是服用自己制作的毒|药,自杀身亡的。他喝下去的那种药,被以前和他一个实验室的人证明,的确是由他本人亲手调制的。他骗大家说是一种促雌激素分泌药,能让已经绝经的雌性动物重新来潮。他死前两天,曾回过一趟实验室,事后想来,大概就为了去取这药。
季如是和沙瑛的婚礼没有受到南择新死亡之事的干扰,还是如期在和平饭店顶楼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