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则令的态度软化了一点,她反劝南择新:“算了,强拧的瓜不甜。你看到他们在一起就明白了,有些人就像拼图中相邻的两块,无论别人怎么捣乱,他们自己怎么犯迷糊,兜兜转转,还是会回到彼此身边,凹合得丝丝入扣。你争不赢的。”
南择新苦笑说:“你这么快就找到下家,自然容易想得开。”
汤则令听这话,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摇摇头:“我也不是完全想得开,完全想开,也不会这么快找人结婚了。我就是要赶在他们前面结!”
她见南择新不甚明了的样子,冷笑说:“你还不知道吗?他们再过两周就结婚了。”
南择新回到家,将家里目所能及的东西全砸了,差点再度发病。
他服了药,靠在墙上,看满屋狼藉,对自己说:“我不会让他们轻易得逞。想耍弄贾正道,没那么容易!”
☆、季如是(1)
那天,季如是带汤则令回到家,汤则令像坏掉的布娃娃一样,扑到床上,哭个不停。
季如是替她脱了鞋,拿毛巾浸了热水,给她擦过脸。然后他坐在她床边,发了会儿呆。
他原来想酝酿下怎么向汤则令解释,将分手的伤害降低到最小。但脑袋中空荡荡的,像青白无云的苍穹,偶然飞来几只玄背的海鸟。他开始构思一幅新的作品……
汤则令哭掉了几大包泪水,不想再哭了。她坐起身,在昏暗的光线下看着季如是微仰下巴的脸。他的脸像某位文艺复兴时期的大师掉落在时光隧道中的杰作。
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动手推推他。
季如是打了个冷颤,从自己的梦中醒来了。他想起了自己准备说的话,刚张开嘴,汤则令就抢着说:“我肚子饿了。”
季如是说:“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
“我想吃油墩子,你去买。”
他们的弄堂门口,有位婆婆每天早上和下午摆个小摊卖油墩子和葱油饼。汤则令是那儿的常客。
季如是迟疑了下:“现在吗?我有话对你说。”
汤则令难得对着他任性,她坚持:“我现在就要吃。我也有话对你说,不差这一时三刻。”
季如是没办法,找了零钱包出去给她买油墩子。
正逢学生放学,好几个人排队,季如是前面一个正好买走了最后一个油墩子。婆婆好心问他:“葱油饼要不要?我做的葱油饼喷喷香,崩崩脆,来得好吃。”季如是有点心动,但还是摇头,耐着性子等她重新揉面、加料、下锅。
买了三只油墩子,往回走没几步,天上一声响雷,“哗啦啦”掉下一阵雨。
季如是护着油墩子往回跑,到家的时候头脸全湿了。他打开门,屋里比他离开时更暗,而且安静得仿佛某个游客离去后的地下钟乳石洞。
季如是不用特意去看,就明白汤则令走了。
季如是打开灯,习惯性地先去看电视下方的大金鱼缸。鱼缸的一侧玻璃上,用香奈儿血色的口红写着:“分手吧”。
汤则令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带走了她所有的东西,而又丝毫没弄乱季如是的地方。季如是怀疑:她是不是一早就把所有东西放在箱子里,随时准备好了离开。
季如是迟疑地拿出自己的手机,想打给汤则令。手机又先一步响了。
汤则令的声音夹杂在雨声中,听着有几分模糊,好像隔着被雨水冲刷的车玻璃看外面的风景。汤则令说:“回来了?本来想当面和你说分手,刺激你一下,但又怕你一点没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