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汤则令搬到季如是家中。她没有退掉自己的租房,一周仍回去住个一两天。
她的朋友们不管心里如何认为,嘴上一致恭喜她,多年媳妇熬成婆。
汤则令本人自然很高兴,至少她表现得跟赤贫老农中了五百万似的,整天兴高采烈。因为来之不易,她格外珍惜。
太珍惜了,有时惹得季如是生气。他觉得汤则令时时谨言慎行,生怕得罪他似的。她看他的眼神,让他自问:难道曾经家暴过她?他挺不自在,说了汤则令几次,汤则令口头答应,却照旧对他诚惶诚恐。最后一次,季如是直接点拨她:“我们能不能和以前一样?”汤则令一下子变了脸色,问他:“你后悔了?”季如是回想了下他的话,是有点歧义,他解释了一遍,从此不再就这个问题说什么了。
除此之外,他们算相安无事。
季如是的生日快到了,正好他的初中班主任得了绝症,他父母打电话来告诉他,他决定在生日前回一趟湖南。
他一去三天,赶在生日当天回来了。
汤则令新近报了营养师的班,做了一桌药膳在家等他。
外面的雨无声喧狂,天色像泛黄的宣纸。
汤则令倚在窗边,打开窗户看下面湿漉漉、空无一人的弄堂。弄堂尽头住着个业余京剧爱好者,偏趁雨拉起了二胡,有时还提着嗓子来一段,唱的什么汤则令也不明白,单觉得他制造的声音让阴湿气更喧腾起来,一个劲往人骨子里钻。
底下出现了一把墨绿的伞,撑伞的人单肩背了只长条旅行包。
汤则令跑去开门,迎接季如是回来。
季如是的脸色苍白,但双眼亮晶晶的。汤则令让他先换衣服吃饭。他把包往地上一扔,脱了湿袜子,拉着汤则令的手急急往屋里走。
“我姐姐她,”他似憋了一肚子话要对汤则令说,还没在桌旁坐下,就说了起来,“果然是被人谋杀的!”
“啊?”
季如是对汤则令说过,他姐姐因为成绩优秀,初中起就去山村外一个城镇的重点中学念书。他父母安排她寄住在镇里一个同乡的家中。同乡长年在国外,家里只有他妻子和一个与季如是姐姐同龄的男孩。他姐姐在那里住了一年多,在一个万圣夜,被诊断为“心力衰竭”,从此闭目。
季如是很激动,汤则令不无惋惜地看着他将她精心烹调的食物一股脑儿送入嘴中。
“姐姐她没有心脏病史。”
“你怎么知道呢?你比她小那么多,她去世的时候,你还是小孩子,也许不记得了。”
“姐姐所有的事情我都记得,而且,我会查。她确实没有心脏病史。”季如是肯定地说,“你不要以为我夸大。姐姐借住的那户人家,在她死后半年就搬走了,当年通讯不发达,他们也有意隐瞒,所以至今还不知他们去向,只知户主姓贾,他妻子姓林,他们的儿子叫贾正道。我上的初中,和姐姐一样。我的班主任,也就是姐姐的班主任。”
说到正题了:“我们班主任对我的态度一直很奇怪,我开始不明白,后来发现只要我谈到姐姐,她就不敢正视我。我知道有问题,但她口风太紧了,每次都不愿谈她的死因。有一次我正面问她:姐姐是不是被人谋杀?她脸色大变,厉言训斥我:不管我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一律不要当真,医院开证明我姐姐是死于心衰,她就是死于心衰。她还向我爸妈告状,要他们禁止我多看于思维有害无益的闲书和电视剧。
“因为她的话,我得到了新的启发。我千方百计找到了给姐姐开死亡证明的那个医生,我从他那里了解到,姐姐的死因当时曾引发过好几个医生的争论,有的认为姐姐是服了某种心脏病药才死的,有的认为她以前肯定有心脏病,正好发作。据医生说,那天晚上,姐姐和贾正道等几个同学玩‘试胆游戏’,输的人必须喝一杯‘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