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想过,想拿着一把螺丝刀,把那些对着自己做“测试游戏”的同学们,把他们一个个的耳朵全部捅聋。
花田低下了头,看了看手上握着的球槌。
球槌因为不断地敲打练习,已经走了一些擦痕,像是一把经历百战的兵器的一般,上面的外漆折射着太阳的光线。
就在花田以为她的一生就要这样永远地灰暗下去了,直到在一次偶然间,接触到了门球这个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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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球。
一个看起来很简单的运动。
一个只在20米x25米的小场地上,开展的运动。
两队各自有五人,琢磨着怎么把门球依次打过三个巴掌大小的球门,最后夺旗。
她们要在进球和破坏对手进球之间,进行平衡。每一次击球,究竟是选择攻门,还是破坏对手的路线,都必须要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能做出选择。
明明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运动,却仿佛有着千变万化的乐趣,让人沉迷其中。
她每天拿着球槌,乐此不彼地留连在门球场上。
直到后面,她遇到教练高井。
直到后面,她加入了东洋青年门球队,遇到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
直到后面,她随着东洋青年门球队,开展了在各地的比赛征途。
门球,仿佛是这个灰色世界中的一束光,让花田又重新有了目标,有了寄托。
“咔!”虽然她不能听到球槌击向门球发出的声音,但是她已经在脑海中反反复复,想象着这个声音。
如果,有朝一日她能恢复听力,她真想听一听这个球槌敲击门球的声音。
然而现在,一切都要被毁了。
花田的眼眸里倒映着球场的那个铁丝网大洞。那已经被踩秃的草皮宣告着人们对她梦想的毫不在意。那张贴在铁丝网上的污言秽语,是在对队伍目标的嘲笑和攻击。草地上的车轮痕迹,更是在告诉她们,只是为了一点自私的出行方便,让她们打不了门球又何妨。
教练好不容易花了大钱,整备的训练场地,要被毁了。
光是为了买进东京奥林匹克会场不要的废草皮,就已经几乎耗尽了门球协会的募集资金。教练高井自己都已经倒贴了不少钱财。如果,这个场地被毁了,就真的什么没有了。她们已经没有再多的资金,去寻找一个新的场地了。
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寄托,自己还不容易才找到的目标,就这样要被打碎了。
花田听说,青叶台公寓那边是找了一个很厉害的律师,用了一个叫做邻地通行权的借口,来强迫她们球场开放。
毁灭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生活,就是律师。
教练高井之前也花钱委托过一个律师,要起诉青叶台公寓的业主们,非法侵入践踏她们的球场草地。然而,花了大价钱请来的这个律师却输了。
这怎么可能会输?!
花田她不懂法律,可是这明明就是稳赢的官司。土地是教练的,教练不想让别人随便进入这块草地。
这是完全正当的。
可就是这样,为什么还是会输!!
面前,北原外套上的天平葵花章更进一步刺激了花田的内心。
一定是律师们在捣鬼。一定是他们收了对方的黑钱,出工不出力。
一定是这样的,不然怎么可能会输!!
这些律师,一个个都是骗钱的坏蛋,一个个都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一幕幕往事涌上花田的心头,她的眼圈微微泛红,却见她向前踏上了一步。
高井正和北原谈着事情,他抬头看了一眼花田,忽地发现她表情竟产生了这样大的变化。
花田对着面前的北原张了张嘴。她虽然是一个聋人,但她这人生十几年来,她一直在学习说话,她从没有放弃过学习震动自己的喉咙来发出声音。是的,自己光是为了学习发出声音,就用了整整十多年。
你们……你们这些律师,只要动动嘴皮,就能把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生活,破坏得一干二净,你们又何曾能体会到自己的痛苦!!
花田浑身微微抖动,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在震动喉咙的肌肉,“咿……咿……呀……呀”
却见得面前的这个十八岁的女子,从喉咙发出的声音,却是像婴儿一样的软糯声。这是身体的发声器官,因为长期无法正常使用而发生的退化。这种婴儿般的声音从一个外表十八岁的女子身上发出来,显得有些诡异。
旁边的宫川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得变了脸色。
高井像是彻底察觉到了面前这位女队长的不对劲,一时不由得也着急了起来,忘记了她耳聋的事实,不住大声的说道:“花田,不能这样无礼!!!他们是地方司法所派来的法律援助律师,是来帮我们的!!!花田!!不能这样对我们的客人!!!”
那咿咿呀呀的婴儿软糯声,在少女的倔强之下,竟然奇迹般地组成了可以辨别的东洋语的罗马音,花田对着面前这位佩带着天平葵花章男子,颤声道:
“这……这片……球场……不……不……不欢……欢……迎……你……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