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良玉借着青罗的手,看了那封信,不想里头正提到了这支簪花,说是务必于某日给惠宁戴上。
徐司闺道:“这簪花惠宁娘娘有一支一模一样的,而这支特意做了中空。”
裴良玉脸色一变,用帕子隔着,拿起簪花,不多时便找到了关窍,打开中空的簪棍,她竟发现了些许淡黄色的粉末,质地十分细腻,没半点香味。
青罗见了,也不禁脸色大变。
裴良玉凌厉的扫向徐司闺:“这簪子,是用过的?”
“或许,”徐司闺道,“簪子被奴婢交给了梳头的宫女,具体用没用过,奴婢不知。”
裴良玉对徐司闺的回答有些不满意:“那宫女如今在何处?惠宁去前,曾说闻到了花香,可是和这簪子有关?”
徐司闺摇摇头:“那宫女已经死了,是从一口枯井中发现的。奴婢查过,簪中花粉是特制过的,并没什么香味。殿下说的,应当是当时的掌园受命重新布置过惠宁殿下后院的园子。”
裴良玉立刻问:“你和那掌园是听了不同人的命令?”
“是,”徐司闺道。
“那么,你是听谁之命行事?”
徐司闺沉默片刻,道:“奴婢之命,从宫中来。”
裴良玉也懒得和她绕弯子:“承禧宫,还是景明宫,又或是两者皆有?”
徐司闺等了片刻才道:“奴婢也分不清。”
分不清,那就是那二人都有传命来。
“那你与王家是什么关系。”
“奴婢本和颖侯府无关,但程司闺出自颖侯府,奴婢便也有关了。”
程氏出自王家,徐氏为了隐藏背后的德妃贤妃,便也跟着程氏走,时日长了,自然也就打上了王家的烙印。
“那掌园听的是程氏之命?”
“是,”徐司闺道,“程司闺处有没有什么信物,奴婢不知。”
程氏已经死了,谁还能让一个死人开口?何况……
裴良玉看着手边的簪花和这封信,也明白了齐瑄的意思。
徐司闺看似藏了不得了的证据,可信上没有署名,没有落款,连字迹,也是最常用的楷书,看不出什么笔锋。这些东西,虽然是一条新思路,却也没任何实质性的指向。
如徐司闺自己,不也闹不明白,最后给她这些东西的人是谁吗。
裴良玉想了想问:“东宫中,你知道背后有主子的,还有哪些人?”
徐司闺一怔:“殿下不是说了,只要奴婢告诉您实情,拿出证据……”
“你的实情,可有定论?”
“你的证据,可能指认?”
裴良玉所问,徐司闺一个也答不上来。
“你在宫中多年,应当知道,无用的东西,是没有任何价值的,”裴良玉对徐司闺面上的颓丧视而不见,“你要从本宫手上得到想要的,总得证明,你还有些用处,值得本宫为你花心思。”
徐司闺咬咬牙,心一横:“若奴婢写了,殿下可能护我儿周全?”
“本宫不必护他什么,”裴良玉道,“本宫离他远远地,才是他的周全。”
徐司闺听罢,到底起身,走到桌案边。
“徐司闺稍等。”
青罗从袖子里取了一本册子,和一支裹好的炭笔来:“徐司闺用这个吧,若叫人知道你动了房中笔墨,只怕也要多生事端。”
徐司闺写了多久,裴良玉就等了多久。等她写完,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时辰。
借着这会儿的空闲,裴良玉将徐司闺的话,和齐瑄透露过的意思合到一处,大抵猜到,徐司闺给的这根簪子,或许真没能用的上。除非皇帝知道惠宁之死的内情是假的。
青罗收好炭笔,又将徐司闺写好的东西合上,交到裴良玉手中,才收好了徐司闺拿出的小包裹,藏进怀里。
裴良玉并没立刻打开看,直接收进了袖中。而后起身:“本宫这就走了,你……好自为之。”
徐司闺深吸一口气,给裴良玉行了个全礼:“殿下宽仁,奴婢多谢殿下。”
裴良玉出去时,郑司闺等人还等在外头。
“到底是三司的老人,她有什么要求,暂都许了吧。只不许她出门随意接触旁人,余的,等年节后再行处置。”
“是。”
徐司闺听见裴良玉离开,稍作整理,又揉红了眼睛,才开了门,正对上还没离开的郑司闺。
“你们可真是好本事。”
“不及徐司闺,”钱掌正嫉妒道,“竟能说动殿下待你如此宽厚。”
徐司闺冷淡的扫了她一眼,轻蔑道:“所以我是司闺,而你,只能是掌正。”
“你!”
“钱掌正,”郑司闺拦下了气恼的钱掌正,“可别被一个罪人牵动了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