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舅舅错了,”李燚认错倒还挺快,半点没觉得拉不下脸,“等会儿咱们早些回去,回去前,可在外头好好转转。”
裴良玉点头应了,一行人才继续往里头走。
出来接人的,是皇帝身边的内侍和曾服侍过裴良玉的女史云裳。
“嬷嬷也来了,”云裳两人行过礼,便道,“老爷说了,今儿只论家礼,不管其他。”
有了这句话打底,裴良玉几人进门也没喊太后、皇上,只以亲缘呼之。
皇帝是太后养子,从李家这边的关系算来,裴良玉兄妹都可称他一声表舅。
互相见过礼,裴良玉隔着幕篱,悄悄往皇帝身后看了一眼,倒没想到齐瑄竟也在。
太后正拉着李燚说话,皇帝难得瞧见裴琛,很问了他不少东西。齐瑄便悄悄往裴良玉身边移了几步。
“你怎么还戴了幕篱?”
“下马车前,我也没想到,是来私宅啊。”
齐瑄抿了抿嘴唇,到底没能完全遮掩面上笑意。
“此乃父皇旧日潜邸,”齐瑄顿了顿,“让云裳先带你去摘了幕篱?”
裴良玉想了想,跟着云裳一道,悄悄去了屏风后头,摘了幕篱才出来。
终于看清裴良玉今日装扮,齐瑄忍不住多扫了几眼。
裴良玉将心神都放在太后等人处,倒没发现齐瑄的举动。反而是太后先瞧见了,也没声张,先喊了裴良玉到身边。
“这些日子,跟着你李嬷嬷学规矩,可觉得辛苦?”
辛苦?
学规矩倒不觉得辛苦,反倒是背书背得头疼。
碍于皇帝与齐瑄就在边上,裴良玉便只道:“辛苦自然是有的,但我知道,嬷嬷的严格,都是为了我好。”
太后点了点头:“今日难得出来,我替你把你李嬷嬷留住,不叫她管束你,你且去松快松快。”
裴良玉知道他们应是有话要说,点了点头,正要出门,就听皇帝开口。
“玉儿头回来府上,怕也不知道该往何处去,冬郎,好生照顾表妹。”
裴琛听了这话,眉心一跳,道:“我也没逛过这园子呢,表弟可介不介意带我一个?”
不等齐瑄回答,太后就笑起来:“都去吧,我这把老骨头,就和你们李嬷嬷说话。”
李燚听了,也笑道:“也不止有静和姑姑,侄儿也在呢,姑姑也多和我说几句?”
有了太后与李燚的话,皇帝也不好再说什么,出门时,便是裴良玉三人一道走的。
裴琛从前没怎么见过齐瑄,但他打出门,就有意无意的将裴良玉与齐瑄隔开,不让两人走在一处。
齐瑄看了一眼裴良玉,道:“夏日炎炎,不如往水榭去。”
裴琛立刻开口道:“我等是客,自然客随主便。”
齐瑄看向裴良玉。
裴良玉对上他的视线,眨了眨眼,又看向前方:“兄长说的是。”
齐瑄也转过脸,重新为两人引路:“如此,我们得往这边走。”
皇帝当年养在太后膝下,住的府邸,自然是按照嫡皇子的规格建造,府中挖的池塘水榭,也占地颇广,说是池塘,倒更像片小湖,足以让人在其上泛舟。
池中种着莲藕,此时都开了。红的白的连成一片,裴良玉眼神好,还瞧见了其中一朵并蒂莲。
“这花倒是难得,”裴良玉停在水榭回廊上,看着那朵并蒂莲花。
齐瑄听得这话,往那边看了一眼,问:“我让人给你折了来?”
裴良玉摇头道:“如此难得,何必折它,叫它好好的在池中开着,还能多赏些时候。”
“听说这处年年都有并蒂莲开,你要是喜欢,我让人挖到东宫去。”
“咳咳,”裴琛清了清嗓子,也不说话,只看着齐瑄挑了挑眉。
裴良玉看齐瑄吃瘪,勾了勾唇角,问:“这池中的荷花能摘?”
“若是你,自然是能的。”
齐瑄说完,就让云裳去寻人折花。
裴琛见状,同裴良玉道:“旁人折的花,到底不合心意,妹妹不妨跟去瞧瞧?”
裴良玉看了兄长一眼,给了齐瑄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便自去更近些的回廊选花,独留下裴琛与齐瑄两个。
“太子殿下,”裴琛喊了一声。
“今日只论家礼,不论其他,舅兄直说便是。”
“太子慎言,”裴琛看他一眼道,“某如今还当不得这声舅兄。”
“舅兄说笑了,”齐瑄道,“瑄与玉儿已定下婚约,六礼只差亲迎,这声舅兄,您自是当得。”
“不必如此着急,”裴琛道,“有些话,我却还想与太子说在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