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眼前的是一群原始部落的蛮荒人，但要他吃人这种事，仅仅是提出来就让他的怒火有些按捺不住，眉宇间抑制不住地浮现出冰冷的杀气。
长老被吓了一跳，脸色煞白地连连摆手。
他当然不是那个意思。
他的意思是，赵宁可以吸取一部分部落子民的精气，就如同汲取凶兽的精血。
“以往部落供奉魈神时，每月的特定时间，魈神都会来吸取部落子民的精气。”
长老一五一十地道，“这是惯例也是规则，是得到庇护必然要付出的代价，所有神明般的存在庇护部落时都是如此。
“神兽吸取精气并不会威胁到我们的生命，也不会对我们的身体产生大的损伤，只要我们身体健康、强壮，精气都是源源不断的。”
这样的解释出乎赵宁预料，亦让赵宁神色有所缓和。
怪不得王极境和接近王极境存在的凶兽，愿意费事来庇护人类部落，原来是为了源源不断吸取他们的精气增强自己。
由此观之，赵宁不得不怀疑，或许在荒野之中，某一片区域内“占山为王”的强大凶兽，会定期吸取本区域内其它凶兽的部分精血。
“赵先生，你是如此强大，自然知道就算没有神兽收取供奉这样的事，部落子民尤其是男人们，日常中都是要消耗大量精气的。”
长老见赵宁没有答应的意思，眼中的忐忑愈发浓郁，“与其让部落的男人们把精气平白消耗在女人的肚皮上，奉献给守护神无疑更有好处。”
瞅着长老生怕自己不答应的样子，赵宁哭笑不得。
精气也好精血也罢，哪怕用精力来描述，说的都是同一回事。包括人类在内，动物的身体会源源不断产生这些东西，那是肉体的精华，也是支撑动物活动的根本之一。
本界修行者的锻体境，修炼的核心就是强身健体固本培元，让自己拥有更充沛的精气神，这样才有后续修行的基础。
一个强壮的躯体，无疑会产生更多更高质量的精气，让生物活动拥有更旺盛的身体力量与精神力量。
然而在本界，修行者是不能通过吸取别人的精气来增强自己、提升修为的。
压根儿就没那个法门。
“赵先生，供奉与恩赐不仅是规则，更是共生共强的根本，还请赵先生万万不要推辞。”
赵宁一直不表态，长老十分着急，“只有守护神强大了，才能赐下更好的恩泽，让部落子民变得更加强健，就如你给我们带回的火凤，已然让我们的几个猎人成为了御气境！
“那些供奉着守护神的大部落，之所以有那么多强者，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此。
“部落唯有变强，方能抗衡荒野中的各种危险，让更多子民在险恶的环境中生存下去；而部落的人强大了，才能给守护者提供更高品质的精气，帮助守护神增强修为......”
如果赵宁不接受魈山部落的供奉，那就是不承认他部落守护神的身份。
如此一来，赵宁对部落的恩赐就是临时的，单方面的给予与帮助从来都不会长久。
供奉这个行为本身就是一种双向契约。
故而长老迫切希望赵宁接受他们的供奉，好让部落抱住这条大腿。
“那就试一试吧。”赵宁最终接受了长老的提议。
既然来了这个世界，那就遵行这个世界的规则，面对新鲜事物总要去尝试去了解，不能因为本界没有就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贸然否定。
“多谢赵先生！”
长老大喜过望，眼中的忐忑紧张一扫而空，激动得热泪盈眶，对着赵宁连连行礼，“不，多谢守护神！”
除了十几个老弱妇孺，魈山部落还有三十几个青壮猎人，后者之前外出打猎一直藏在外面，赵宁带回火凤尸体让长老下定决心把他尊为守护神后，这些人才回来。
三十几个青壮猎人十几个老弱妇孺，这个组合如果是放在本界亦或者彼岸界，那肯定不合理，前者比例太高而后者比例太小。
但在这个蛮荒世界，这非常正常，因为青壮才是部落生存、延续的根本，险恶的生存环境中没有道德的存在空间。
在魈山部落不幸战败逃亡的路上，留下来断后亦或是引诱敌人追击的，大部分都是老弱。遇到足以杀人的暴风雪时，挡在外围的也是老弱。
族群的生存与延续大于一切。
赵宁本来没打算接受老弱的供奉，但长老说这是第一次仪式，必须所有人都向守护神奉献自己的虔诚，后面才能根据守护神的要求来。
部落子民的精气的确给赵宁提供了力量，但拢共五十多人的规模着实小了些，增强十分有限。
毫无疑问，青壮的精气质量更好，对赵宁的帮助更大，而其中几名因为火凤肉而成为御气境的猎人，则提供了堪称精品的力量。
“为何魈山部落的人，提供的精气比凶兽要更有用？”仪式过程中赵宁很快注意到了一个异常。
他在荒野中猎杀凶兽这么久，顺手逮过不同境界的凶兽做实验，清楚刚到御气境的凶兽能提供的力量有多少——那明显少于魈山部落这几个御气境。
亦或者说质量不如后者。
细细寻思，赵宁又觉得这其实很合理。凶兽毕竟是凶兽，异类跟同类不可同日而语。凶兽与人有差别，不是每一分精血都能完全化为己用，而人类则不同。
赵宁来不及放松，紧接着意识到了另一问题：
杀一头凶兽得到的力量，跟接受一次人类供奉的力量居然差不多！
赵宁很快反应过来，这看似不合理，其实仍旧合理。
血气精本就是身体的绝对精华，但它不是无源之水，凶兽死时力量便如泄闸洪水一般消散，血气精华无法维持。因是之故，生物的血气精华只有在生物活着的时候，品质才在完美状态。
杀鸡取卵能得到多少好处？哪有养着鸡群收获的鸡蛋多？
源源不断的收获才是真正巨大的收获。
几乎是一瞬间，赵宁明白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