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方闲知道队伍必须立即向城内推进,但又明白战士们无法快速突破敌军巷战防线,一时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他不想放过李光北的牺牲换取的突破性进展,也清楚这次败了,下次再也不可能有新的办法重现这样高度的攻势——换言之,这次一退,起义军再无攻下官东城的可能!
“再拼一把,就一把!”方闲带着几名精锐修行者,跃下城墙杀入城中,他知道自己的决定有些不理智,但对胜利的渴望让他决定最后再放手一搏。
......
“你什么意思?”三营长盯着那名说话的排长。
“营长!反抗军已经大举杀入城中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从背后攻击我们,炮兵阵地已经被摧毁,城池即将失守,我们继续顽抗只会白白送死!”
排长这番话说得很大声很有勇气,他毫不畏惧地盯着三营长,“难道你想大伙儿都把性命丢在这里?我们......我们起义吧!”
三营长好似被吓了一跳,后退了两步:“你,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你,你就不怕军法?!”
排长红着眼睛:“投了反抗军,秦军军法哪里还能管到我们?怕它作甚!营长,你是大伙儿的长官,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你的部下死无葬身之地?你就一点担当一点儿义气都没有?!”
三营长迟疑不定:“这......”
大群大群的战士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三营长,那一双双既如小鹿又如豺狼的矛盾眼神,看得三营长浑身发毛。
“好!”环顾众人,三营长下定决心,“既然大家都不想送死,为了全营将士能够活命,那我也不能只想着自己了!
“我带你们起义!”
排长一副大喜过望的模样,顿时振臂大呼:“营长威武!”
几十名明显是早就串联好的战士,一起举枪大喊了起来:“营长仗义!我们起义了!”
三营长拉动枪栓,逼视众人:“三营全体都有,起义是我们所有人的决定,为的是我们所有人的性命,谁要是破坏队形那就是谋财害命,人人可诛!”
在他的号令下,一两百名战士掏出红布带,绑在了自己的左臂上,这些人无不眉宇凛然、满脸庄严。
另外一两百人,包括魏小婧的连队,霎时间都懵了。
他们是真不知道今晚要起义,眼瞅着身边的同袍陆续绑上了红布带成为了起义军,他们自己兜里什么都没有,一时间都茫然不已。
怎么半个营的战士连起义的物件都准备好了?
“兄弟不要怕,我这里有一根多的,拿着!”魏小婧的副连长被身旁的同伴塞了一根红布带。
副连长:“......”
他回头想询问他的连长,却发现左右都没有对方的身影,魏小婧不知何时竟然悄无声息的溜了!
再看全连将士,居然有大半都主动接过了旁人递来的红布带。
瞬息之间,副连长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虽然他从没想过投敌这件事,之前还向军法官举报营中有人扰乱军心,现在也是赶紧接过红布带绑在了肩膀上。
现在他算是醒悟了,感情刚刚三营长是在跟那个排长唱双簧,且这出戏就是唱给他们连听的!
三营长带着将士调转枪口,朝着城内猛烈开火,嘴里还放声大喊:“六十七旅的兄弟们,我们五十二团起义了,不想白死的就放弃抵抗!”
他们的子弹并没有朝人打,都是瞄着屋舍,但这番动静却震惊了跟他们相邻的秦军将士。
一个又一个人接连冒头想看看发生了什么,又在弹雨中快速缩回头——不过,他们倒是立时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在这时,城中央的炮兵阵地又开始轰鸣。
显然,炮兵阵地没有如三营长说的那样被摧毁。
但是到了此时,三营已经没有回头路,战士们顾不得那些了。
......
率队杀入城中的方闲,砍翻了眼前一队秦军,正要继续往前,忽然发现面前没了射来的子弹,他抬头一看,意外地瞅见一支手臂上帮着红布带的秦军,竟然从街道上挥着手热情地迎了上来:
“反抗军的兄弟们,我们是五十二团,我们起义了!跟我们走,我们带你们去打旅部!”
听到这样的呼喊,看到这样的场景,方闲像是给人当头来了一棒子,懵了。
他脑海里立即想起出发来河西前,赵逊曾经跟他说过的一番话:
“你们攻官东城的时候,有可能会遇到守军接应,也可能不会。如果有秦军起义,你们不用怀疑,但如果没有秦军起义,你就当我没说这番话。
“总之,你们以正常状态作战就是。”
当时听闻这番话,方闲同样很懵,但当他仔细追问时,赵逊却摇头不肯多言,只说这件事涉及最高等级的机密不能多说,而且还不能确定真伪,得到了河西战场才知道答案。
不能确定真伪,方闲哪里会当回事,之前从来没考虑这茬。
他总不能把沙场胜负寄托在别人——尤其是敌人身上。
没曾想,在官东城之战最关键的时候,在起义军深陷两难之际时,城里竟然还真的冒出了一群起义军,在他最需要助力的情况下跑到了他面前,说要带他去打六十七旅旅部!
刹那间回过神,方闲差些喜极而泣,立马迎上去跟对方碰面。
“我是起义军指战员方闲,你们有多少人起义?”方闲看到对方身后只有几十人,刚刚涌现的巨大惊喜逐渐消退。
人少了,不顶用。
六十七旅一个反扑就没了。
“现在是一个营,待会儿可能有半个团!”三营长笑得露出一嘴黄牙,要多得意有多得意,好似在卖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