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宁笑着道:“精彩也混乱,先进也落后,科学也愚昧,总之一言难尽,等你去看过之后就会明白。”
言及此处,两人转头打算往回走,目光先后落在了坐在群岛上,失魂落魄、战战兢兢的刘新诚身上。
刘新诚早就想跑了,在安德鲁被击伤的那一刻,他就想立即离开这里。他只是一个弱者,现在连他依仗的强者都不是赵宁的对手,他哪里还敢呆在这里?
可他没有动。
不敢动。
赵宁是天人境,而且不是一般的天人境,他知道一旦自己的举动引起对方注意,对方杀他不比折断一根枯草更费力。
再说,他又能跑到哪里去?
他的基业在岭南,还能亡命海外不成?
兀一跟赵宁的目光接触,刘新诚便像是触电一样浑身一个激灵,连忙拜伏于地:“参,参见太子殿下......”
赵宁淡漠地扫了他一眼:“你丢尽了一个文明的脸面。”
刘新诚霎时间害怕得浑身发软,四肢在同一时间失去力量,几乎要趴在地上。赵宁对他的论断,无疑昭示了他接下来的命运。
赵宁轻描淡写的挥了挥衣袖,一阵劲风凭空从地上袭来,刘新诚这名王极境中期的高手,犹如被击飞的棒球,四脚朝天地被轰飞出去。
人在半空,一连串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七窍流血的刘新诚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在比千刀凌迟还巨大的痛苦中失去了意识。
......
赵宁没有在岭南停留,与杨大将军一道北返。
“不灭掉刘氏?”踏云而行的路途中,杨大将军问赵宁。
“还不到时候。”赵宁摇了摇头,“有刘氏在,岭南至少有区域性统一,要是刘氏覆灭,岭南又将陷入战乱,届时受罪的只会是百姓。”
在当前情况下,大晋皇朝不可能越过秦、吴两国,派遣大军过来直接占据岭南,要是刘氏集团灭亡,格兰帝国的人无论暗中扶持谁,都会在岭南再度掀起战火,那将是一场军阀混战。
甚至吴国、秦国都可能趁机入局。
多方乱战,没有任何意义可言,只会平白给格兰帝国渗透之机。
留着刘氏集团,无论他们在岭南做什么,那都是暂时的,只要没有战乱,百姓不成批成批死去,赵宁就都可以接受。等到反抗军进入岭南,天下一统之时,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你看起来很有信心,看来你找到了一个不错的盟友。”
杨大将军从赵宁的话中察觉出,后者有把握在不太长的时间内,于错综复杂、内忧外患的混乱中破局而出,战胜皇朝之内的诸侯与皇朝之外的南北蛮夷,实现大晋皇朝对天下的一统。
赵宁回看了杨大将军一眼,真心实意地道:
“我最好的盟友——不,手足——在本界,那才是我信心的最大来源,可以让我放开手脚没有后顾之忧的行事。”
杨大将军微微一怔,随即便略显窘迫、羞赧,偏头移开了跟赵宁对视的目光。她甚至不无慌乱,心说这厮怎么突然改了性子,竟然当面跟我说这样的话?
这是在表明心迹?
杨大将军的反应出乎赵宁预料。
赵宁的本意其实是,他在本界有万千革新手足,正是这些人的存在,能够推动文明迈向光明而正确的未来,因为跟他们同在,所以自己信心十足。
下一瞬赵宁反应过来,杨大将军这应该是会错了意,以为他特指对方。
赵宁笑了笑,没有去纠正对方的认识,因为这并不能说完全错了。
没有杨大将军在本界看着,他的确不能放心在异界行走,而在赵宁的心目中,杨大将军虽然是吴国王族子弟,但已经属于大晋皇朝革新大业的一份子。
他们的确是并肩奋战的手足兄弟。
以前是,以后也是。
......
吴国,金陵。
站在王宫高筑的亭台中,杨延广倚栏而望,静静俯瞰着大半个街坊横平竖直的金陵城。晚风迎面而来,吹动着衣袂飘舞不定,一如他起伏不平的心潮。
近些时日以来,吴王一直是既喜且忧,两种状态在每个日夜每个时刻不断交替往复,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杨延广知道,这个天下风起云涌山雨欲来,混沌之深挑战之大千年都难得一遇,而他一日不堪破重重迷雾找到吴国的前进方向,做出那个事关国运的选择,这两种状态就会一直纠缠着他。
可是命运十字路口的关键选择,从来都不是能轻易去做的。
时至今日,杨延广还有很多看不清的东西,但有一件事他无比清楚,那就是他即将做出的这个选择,不仅决定了吴国这个诸侯国的沉浮荣辱,也关系着九州大地祖宗基业的命运前程。
作为一个已经开创王国基业,立志于君临天下的诸侯,杨延广不能不在乎自己在青史上的名声,千百年后,后人是唾骂他还是敬仰他,都取决于他接下来要做的决定。
他激动万分,因为历史选择了他,让他有机会决定天下走向。
他忐忑不安,因为洪流就在他身侧,随时有可能让他粉身碎骨。
不知过了多久,站在杨延广身后的吴国丞相,终于开口劝说:
“王上,在双方高手强者势均力敌的情况下,格兰帝国的舰队强大到非人力可以战胜,他们陆战队装备的武器,也是我们闻所未闻的厉害,那绝非弓弩可以比拟的。
“现如今格兰帝国已经抵达南海,接下来势必北上,沿海一带没有人能够阻挡他们,不消多少时日,他们必定要进行登岸作战。
“外患已临,强敌在前,吴国不能做鸵鸟,对巨大危险置若罔闻,我们必须师夷长技以制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