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伯庸集团名下的堡垒,同时也是明日城人民议会的办公场所。
此刻,有数百个席位的会议大厅,被内城区各个公司的老板们塞得满满当当,坐在主.席台上的钱伯庸正亲自主持召开会议:
“现在的情况是,外城区那些暴民反了天,各个黑.帮已经串通一气,龙骑士团与桃花仙社团牵头,聚集起了好几万帮派份子,扬言要打进内城区来!
“如果是换一个人来说,这句话不过是贻笑大方,但李虎城这狼子野心的混蛋是真能做得出来,我们必须做出应对!
“要怪只能怪野狼团那帮人都是废物,我们支援了他们那么多强力武器,他们竟然还被人偷了基地,实在是该死!
“外城区那些暴力团体,本身就是明日城秩序稳定最大的祸害,他们存在一刻,就迟早有威胁你我地位与身家性命的那一天!
“诸位,事已至此,我们不能再抱有幻想,必须立马集中力量铲除他们,谁要是还抱有幻想不肯出力,那就是在谋财害命!”
他说完话,大厅里的议员们立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一年前,李虎城给他造成的心理阴影还没完全散去,现在对方纠集了数万之众要来进攻内城区,每个人都寝食难安。
要知道如今跟一年前的形势可是完全不同,外城区的帮派不仅联合了起来,而且还有四把源能枪械!
钱伯庸将众人的反应纳在眼底,眸中掠过一抹得逞之色,敲了敲惊堂锤,满面肃杀地道:
“这是一场跟一年前完成不同的战争,可以想象,一旦战争爆发,必然是你死我活的场面,艰难与漫长程度无法预估,我们必须作充分准备。
“首先,我们必须完善组织架构,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我提议,将临时治安军整编为治安军,设立专门的营地,由一名司令作为最高长官,全权负责治安军的训练与作战事宜。
“从今往后,议会设立专项军费审核制度,市政管理委员会设立专门后勤部,保障治安军的后勤所需。”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自黄昏之战结束,北大陆便已没有国家这个概念,各城享有完全自治权,与此同时,统一的官府与军队机构被撤销,每个城市只设立治安队维持秩序。
这看似不可思议,其实是黄昏之战后形势发展的必然。
黄昏之战又称破晓之战,前者是普通人的叫法,后者则是各城官方称呼。两种含义截然不同,意味不言自明。
在各城官方看来,准确地说,是在作为统治阶级的资产阶级看来,那一战,让他们迎来了自己最好的时代,太阳升起,天地一片光明。
而在普通人眼中,那一战之后,北大陆陷入黑夜。
各城完全自治,是黄昏之战中,天蚁集团与本阶级代表们的核心约定,也是“光明世界”存在的重要基石。
没了统一的官府与朝廷,对他们而言,就意味着头上再无可以约束他们的存在,他们不用再在普通民众面前惺惺作态。
可以随心所欲。
那是真正的自由!
正因为有这一条核心约定,黄昏之战中,天蚁集团才获得了本阶级势力的抱团支持,最终击败了中央军,实现了自己在北大陆的霸业,并在北大陆构建起了自己的理想世界。
在如今的北大陆,资本没有任何限制,一切都被商品化,市场规则成为至高无上的铁则。
对普通人来说,为资本创造财富,并消费资本产出的商品,就是生命的全部意义。
总而言之,天蚁集团同样没有正规的军队机构。
至少名义上如此。
这是因为,各城不允许天蚁集团有自己的暴力机构、杀戮机器。
在他们看来,市政管理委员会的治安队,以及各个集团的保安队,足以满足维持城市治安,与他们自身地位安全的需要。
钱伯庸的这个提议,违背了北大陆的现行规则。
第一个反对者很快出现。
那是明日城第二大商业集团的掌控者,一位跟钱伯庸差不多年纪的老者,与对方最大的不同是人高马大、身体臃肿,坐在那里如同一座肉山:
“钱董,你应该清楚,军队是纯粹的杀戮机器,是践行掌控者意志的枪炮,是镇压反抗者的暴力机构。
“历史早已证明,一旦军队出现,掌控它的人必定会产生掌控一切的欲望,并对反对者进行清洗与镇压,这是民.主与自由的最大威胁!
“明日城绝对不能出现正规军!”
钱伯庸瞄了一眼肉山老者:“吉姆,你是不是搞错了?明日城已经有了军队,临时治安军就是。”
吉姆掷地有声地道:“所以它应该被撤销!它早就该被撤掉了,如果不是你阻拦,它一年前就该消失!”
钱伯庸冷笑一声,针锋相对:“撤销临时治安军,你自己去对付李虎城,去跟外城区那些暴力团体作战?”
吉姆沉下脸来:“李虎城的威胁只是暂时的,必然能够解决,可一旦军队设立,那就是对民.主与自由的根本妨害,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最后,他用力一拍桌子,满面凝重与愤怒:“我们绝对不能饮鸩止渴!”
钱伯庸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这话你跟李虎城说去,他要是同意,我不会再说别的。”
两人不再争论,但大厅中的议论声却是一下子大了起来。最开始还是讨论,后来人们渐渐分成两派,相互争吵起来,不多时便争得面红耳赤,互相大喷唾沫。
“安静!大家安静一些!”
终于,有人站出来制止吵闹,那是一位秃顶老者,他挥舞着手臂,“都安静下来!再吵下去,外城区那些豺狼就要打进来了,难道你们要用吵闹声击退他们吗?”
身为议会很有威望(财力)的副议长,秃顶老人在用力拍打了一阵桌子后,终于让现场的声音小了很多。
他看向钱伯庸:“议长,我认为我们应该采取一个折中的办法。这样就能既降低对民.主与自由的妨害,又可以镇压外城区的反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