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看到精骑临近,冯牛儿精神振奋,哪怕口干舌燥浑身通红,也将符刀挥斩得密不透风,大声呼喊破阵。
冯牛儿身边的反抗军将士也好,整个第五军的战士也罢,眼见大胜在即,无不奋力往前拼杀,攻势一下子大涨。
反观正在他们交战的建武军,虽然集中了军中大量修行者,纸面实力超过眼前的第五军战阵,但在之前就摄于第五军的凶猛攻势,一直采取严防死守、疲敝敌人的战术,虽说稳住了阵脚但终究失了锐气。
这会儿看到右军大阵崩溃,将士无不鬼哭狼嚎的奔逃,自身已无侧翼保护可言,四千精骑马上就要冲杀过来,料定自己不可能挡住对方,无不心惊胆战、惊骇万分,哪里还能站着不动等死?
遂相继转身逃散。
阵线随之土崩瓦解。
“杀!”
“杀!”
“杀!”
冯牛儿举刀大喝,向第五军左营全营下达了追击命令,众将士无不纵身前奔齐声高呼,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动地。
随着一名名反抗军手中长刀斩下长矛刺出,一名名建武军被砍得惨叫不迭,被捅得扑倒在地,鲜血染红了兵刃、浸湿了黄土。
有人肠子被兵刃带了出来,有人脏腑碎块花花绿绿掉落一地,有人被揪住脑袋割断了脖子,他们哭嚎着呼喊着伸出手,希望同伴能救自己。
回头的建武军将士看到血泊中同袍们的惨状,皆是亡魂大冒,眼瞅着潮水般的反抗军扑杀而至,哪里还有可能回身去救他们,唯恐自己跑得不够快。
是时,第五军左营在四千精骑相助下,大破建武军战阵,一路掩杀追击,尸横遍野。
......
钱仲、钱小成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额头不断滴落的汗水犹如珠帘,顷刻间便在脚前蓄积了一大滩。
他们队的将士早就战得脱力,眼下基本都是这番模样,有的人甚至需要同伴搀扶,才不至于累得瘫倒在地。
他们眼前已经没有对手,侍卫亲军原本齐整森严的战阵不复存在,众侍卫亲军将士都在争相逃命,一个个脚下抹油般跑得飞快。
今日,他们第九军右营正面攻破了当面的侍卫亲军战阵。
第三指挥第四队不是第一个击败当面的侍卫亲军战阵的,但跟第一个破阵的都队战阵也没有相距多久,可以划入第一批里面去。
此时此刻,第四队已无追击败敌之力,但队伍后面的其他反抗军将士都嗷嗷叫着,从他们身旁群狼一般冲了出去。
破阵之后是最好的杀敌机会,想要斩获敌军首级立功,这是最好的时候,故而众将士无不奋勇争先,一个个形若癫狂。
身旁没有人往前冲后,钱小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视若珍宝的符刀丢在一旁,紧绷的精神得到放松,浑身伤痛一股脑儿都冒了出来,疼得钱小成龇牙咧嘴、不断发抖。
他口渴到了极点,掏出自己的水囊想要喝一口,摸了半天才发现水囊已经破了,里面半点水都没有。
左右看看,在脚下横七竖八的尸体中一阵摸索,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完整的水囊,连忙解了下来,仰头大灌。
一口气喝干了这个吴军将士的水囊,钱小成才感觉自己回了魂,顿时大感痛快,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越笑越是豪迈。
周围或站或坐,满面血污,衣甲褴褛的第四队同伴,听着他比公鸭叫还难听的沙哑笑声,都跟着笑了起来,一个比一个笑得痛快。
当然痛快,他们赢了。
作为胜利者,这是最该享受胜利滋味的时候。
“凭你的表现与境界,此战之后就该升任队正了,好样的!”钱仲等钱小成笑够了,不无骄傲地向他竖起大拇指。
钱小成仰面往血泊尸堆中一躺,手脚摆成一个大字型,望着蓝天喃喃道:“什么加官进爵什么建功立业,都一边儿去,我现在就想饱餐一顿,然后睡个昏天暗地,最好是三天三夜都不起床。”
众人无不点头附和。
这一场持续十多日的恶战,把他们累得不轻。
......
反抗军大阵上空,赵宁鸟瞰整个战场。
建武军已经被完全击溃,眼下正在溃逃,冯牛儿所部在四千精骑的配合下追杀不休,人群席卷而过的地方,留下的尸体越来越多。
这个结果在赵宁预料之内,先突破建武军,由此引发吴军全军溃败,亦是赵宁既定的求胜策略。
但跟侍卫亲军作战的反抗军,也在冯牛儿配合精骑破阵前后取得了突破,其中一个大营战阵在其都指挥使的带领下,突进侍卫亲军左军大阵中,让对方阵脚大乱。
而第九军右营则是凭借都队战阵的持续突进,攻破了当面的侍卫亲军战阵,以点带线以线带面,令整个第九军右营大阵高歌猛进。
最终,他们大面积击溃侍卫亲军都队战阵,彻底击破了对方大阵,并引发战阵中的侍卫亲军将士争相败逃,跟第五军左营一样,造成了倒卷珠帘之势。
一个侍卫亲军大营战阵被击败,一个被攻破,两营将士的后撤、败逃,引动整个侍卫亲军大乱,那些还没有被击破的战阵的将士,相继失去战心,被恐慌笼罩了心神,陆续开始后退、奔逃。
无论陈雪陇如何严肃军令,阻止大军溃败,业已无济于事。
至于侍卫亲军骑兵,刚刚还在各处跟反抗军精骑纠缠,眼下见大阵已显败象,都开始脱离战斗尝试后撤。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击鼓!全军掩杀!”眉眼凛然的赵宁下达了改变鼓声,让全军奋起追击,彻底击溃所有吴军,追杀吴军的命令。
......
正跟范子清在半空激战的吴廷弼,一直被对方压着打,轻易无法分神关注战场,当他听到反抗军鼓声骤变,辨识出那是掩杀歼敌的命令时,不由得心头猛跳。
反抗军会下达这样的命令,可想而知战场情况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