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箭雨造成的杀伤,比正常情况下要少很多。
“吴军甲胄竟然如此坚固?”常怀远看出问题的根结所在。
“东南富庶,吴军兵甲好些不足为奇。”赵宁没有多言。
东南虽然富庶,但远离京畿,且战事少于北方与边境,平常并没有太多甲兵制造、储存,齐朝时,主要的甲兵制造作坊在北方。
国战时期北方沦陷,淮南作为后方要保障前方大军征战,多了无数甲胄兵刃制造作坊。时至今日,淮南的财力已能顺利转化为军力。
一片又一片箭云升空,一片又一片箭雨落下,奔进的吴军战阵中一个又一个战士接连倒下。
但其整体的如火攻势并未受到阻碍。
很快,吴军奔到了反抗军大战前。
反抗军最前排的队列,以大盾组成一排盾墙,中间有长矛蓄势待发,嘶吼着杀过来的吴军前队,将身体藏在自己的盾牌后,顶着盾牌狠狠撞在反抗军盾墙上!
潮水终究迎上了堤坝,撞出了绚烂的水花。
符兵被激发的亮光,真气碰撞的爆炸,在盾牌相迎的那一条线上交替闪烁此起彼伏,沉闷的砰砰声摄人心魄。
奔进的吴军盾手带着冲锋之势,合身而进之下冲撞力不凡。
哪怕面前是一头牛站着,他们也可能给对方顶翻,纵然面前是一堵土墙矗立,他们也可能给对方撞塌。
可他们遇到的是反抗军盾阵。
反抗军将士虽然缺了奔进之势,但盾牌后却不是一个人在使力,战士们左右相依前后相托,肩膀死死抵住盾牌,硬是挡下了对方这第一轮的猛烈冲撞!
在顶住吴军的第一轮冲击后,反抗军将士缓了口气一起呼喝用力,想要趁着对方立足未稳之际,直接把对方给顶翻!
侍卫亲军的战士训练有素战法严谨,当然不会轻易给反抗军战士这个机会,将士们前后依托,同样让反抗军的意图没能得逞。
第一轮冲击与反冲击皆未成功的情况下,盾墙的较量陷入僵持。
谁也不能前进一步,谁也不敢后撤一步,战士们个个咬紧牙关,涨红了脸脖颈青筋突出,低吼着死死顶住盾牌。
反抗军盾墙后的弓手在后退,其余将士在前补,吴军盾墙后的战士正不断蓄积,进入到进攻位置,盾墙的僵持让较量变得平静。
双方都是训练有素的战士,战士个个都是有血有肉之辈,没谁会轻易把自己的身体置于兵刃之下,没谁会把自己的性命不当回事。
接阵之时彼此的拼斗都很严密、保守,盾牌碰撞的动静虽然大,但也尽是盾牌的碰撞而已。
盾牌后的长矛手、长刀手弯腰弓背,死死盯着前方,等着对方露出破绽便上前厮杀。
而在对方没有破绽,双方的盾牌碰撞没有分出胜负时,无人会冒然向前哪怕分毫,把自己平白置于对方的长矛打击范围。
但战阵对弈又是凶狠猛烈的,不会像角抵那么温和,也不会如拔河那般平淡,不可能只是盾牌你进我退。
进攻必然还有进攻的样子,进攻天然就是为了击碎防守、撕裂防线,将对方击倒,杀进对方的战阵中去。
而对于防守方而言,到了这一刻,最好的防守同样是进攻。
一味严防退让只会让战阵输给对方,唯有击杀对方绞碎敌人的攻势,才能让自己真正立于不败之地。
盾牌的碰撞鲜少有分出胜负的,被撞翻身体被撞倒在地被撞得大幅后退,让对方趁机攻进来的战士很少。
这时候,双方的长矛手不断将长矛从盾牌缝隙中探出,毒蛇吐信一般不断前伸,意图捅翻敌军将士,刺伤对方的脚,让对方无法维持盾墙。
可双方都是精锐之士,任何时候不会疏于保护自己,行动间攻守兼备,这就让有瞅准破绽用长矛刺中对方的机会同样很小。
且因为双方都是精锐——所谓精锐首先必然是军备优良,故而战士的战靴同样防御上佳,那是百炼钢铁不是布帛。
战局再度陷入短暂的僵持。
这时候想要破局,需要的是真正的猛士。
能够身先士卒,击破敌军严密防御,带领同袍突进向前者,无一不是真正的猛士。也只有猛士才能破阵杀敌!
军中最不缺的就是猛士。
在将校们的喝令下,陷阵猛士从后上前,他们无不身材魁梧人高马大,浑身披着密不透风的重甲,手中提着沉重的战斧,仅是站在那里就如一座钢铁之塔,给人以浓烈的压迫感。
当他们奔进起来,那便是势力千钧。
发一声怒吼,陷阵猛士们踩着动人心魄的步伐,蛮牛一样冲到了对方的盾墙前,手中战斧高高举起,以开山裂石之势重重劈下!
双方盾手拼命较量到现在,既要维持盾墙不露出破绽,又得应付对方不时刺来的长矛,凶险中力气精神皆是消耗巨大,已然不复全盛状态,多少都有些疲惫劳累。
在这种情况下,被无双猛士全力一击劈在盾牌上,岂是那么容易经受得住的?
膝盖打弯的当即摔倒在地,盾牌倾倒,双腿发软的连连后退,中门大开,更有盾牌被战斧直接劈开,裂为几半的,甚至有盾牌手承受不住惨烈打击,胸口发闷口吐鲜血,晕倒当场的。
原本森严壁垒的盾墙,霎时间缺口处处。
盾牌后精神紧绷,随时准备突进和准备应对敌人突进的将士,无不大发一声喊,第一时间挺身而出,挥动手中兵刃迎向对方!
第一批刺出的,是长矛。
最先遭受打击的,无疑是陷阵猛士们。
陷阵猛士们身披重甲,长矛不能轻易穿破,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只有因为盾牌的反震力,本身就身法不稳的陷阵猛士,被刺翻在地。
但也仅仅是倒地而已。
长矛刺向了陷阵猛士的战士,在第二时间,便有很多被敌方的长矛刺中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