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夜,赵宁到了一品楼在宋州的据点——一家普通酒楼,名称当然不叫一品楼。方墨渊已经等在这里。
“事情有些奇怪,那两个从徐州出来的金光教信使,今日已经进了宋州城,在城中一个教坛落脚,看样子有在这里过夜的打算。”
方墨渊先是禀报自己的差事进展——眼下有别的高手盯着教坛,他抽身回来没问题,之所以觉得奇怪,是因为对方进城是在午后。
他们传递的消息非同小可,却好像不着急赶路。
“或许他们在磨山忠武军大营里,见到了金光教中的大人物,对方已经就此事做出了布置,问题不再那么紧急。”末了,方墨渊只能这样推测。
赵宁没说什么。
“一品楼、长河船行进入中原的人手,可都已经到位了?”赵宁问。
“回殿下,除了最后一批,其他人都已就位。”回答这个问题的,是一品楼宋州据点的主事,相应消息一品楼内部有作通传。
“那就按照计划行事。”赵宁吩咐道。
“是!”
对赵宁而言,这回来张京、金光教的地盘,方墨渊能跟着那两个徐州来的信使,顺藤摸瓜找到金光教总坛最好,若是不能,他也没有损失什么。
一品楼、长河船行的广大人手,才是他全面探查金光教的真正依仗。这些人都经历过国战历练,又在河北河东保障过革新战争,经验丰富技艺娴熟。
早晚把金光教翻个底朝天。
等到元神境中后期强者、王极境高手大量展开行动,对付一个刚刚崛起的金光教、区区一个张京,不说手到擒来,也不会有多么难。
问题只在于,大晋朝廷的行动,肯定会引来魏氏、杨氏的连锁反应。
所以赵宁现在关心的,反而是金光教对中下层普通百姓的影响。
“殿下,属下有事禀报。”在赵宁没有吩咐后,一品楼宋州主事主动出声。
“说来。”
“前日黄先生派人通报各城主事,让我们在见到殿下,亦或是几位当家的时候,将一个消息立即告知:经查,关陇、淮南都已出现金光教教坛,蜀中、楚地,已有金光教教众在传教!”
方墨渊吃惊道:“金光教的手这么快就伸到这些地方去了?”
赵宁微微皱眉。金光教的发展速度,快得超出人的想象。
其蔓延速度,在这个乱世之中,迅捷得犹如瘟疫。
第七零三章 真面目(6)
翌日,姜葭跟老妪一道,正要出门去汇合赵宁,到金光教教坛进香,门外忽然来了一群袒胸露乳、凶神恶煞的青皮,把他们堵在了家门口。
看到为首那个胸口纹着猛虎刺青,迈着八字步,一副大爷样的汉子,老妪面色一变,当下就要拉姜葭返身进门,还连声让屋里的儿子关门,莫要让歹人进来。
——经过昨夜一晚,她儿子不仅没有把病挨过去,病情反而加重了,今日早饭也没吃,如今刚刚起床,精神萎靡,正要去伺候地里的庄稼。
姜葭不明所以,正待询问,青皮们已经抢先到了门口,看到试图关门的男人,猛虎汉子毫不客气一脚就踹在对方小腹,将对方踢倒在地,骂骂咧咧进门。
“混账东西,还想躲!”
纹猛虎的汉子满面怒容,揪住男人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一巴掌就扇过去,“今日你要是再不还钱,别怪我们点了你家房子,让你们一家人去做流民!”
这一巴掌不轻,男人本就病体虚弱,挨了这一下,口鼻流血不说,倒在地上一时无力爬起,刺青汉子不依不饶,走过去就要踹对方:
“还跟大爷装死,你今日就算是死了,欠大爷的钱也非还不可!不想让老母妻子受罪的话,就赶紧给大爷站起来!”
老妪眼见儿子被打,哪里肯依,立时扑上去阻拦,被刺青汉子用力一把推开,若非姜葭眼疾手快,老妪这下就要后倒撞在门框上,届时定然头破血流。
在姜葭的印象中,老妪一家都是勤劳本分的人,现在忽然被一群纹着刺青,地痞流氓模样的人找上门要钱,当然认为是对方无理,不由得怒上人头。
在纹猛虎的汉子,又要拿教去踹男人时,姜葭上前两步,抓住对方的胳膊,寒声道:“光天化日,强闯民宅殴打百姓,你就不怕王法,不怕神明震怒吗?”
到宋州来虽然只有一日,但耳闻目睹此间百姓的善良友爱,她已经对宋州充满认同,心里则把教化之功归到了金光教身上,视对方为官府望尘莫及的存在。
猛虎汉子这才注意到姜葭,看见对方的面容后,眼前不由得一亮,好一个娇媚的美人儿,正待眉开眼笑地调侃两句,手臂已是传来剧痛。
他挣扎了一下,竟然没有挣脱,反而因为这个动作,连骨头都疼得像是要断裂,霎时间,心中对姜葭哪里还有好感,恼怒的破口大骂:
“哪里来的混账婆娘,也敢管大爷的事,小心吃不了兜着走!赶紧......哎哟,赶紧给我放开,放开!”
几个青皮一看领头的被一个女子制住,惊讶之余无不嚷嚷着上前,姜葭双眸一扫,冷哼一声,也不多话,拳脚齐出。
只听得砰砰几声闷响,青皮们惨叫连连,眨眼间便倒了一地,有人抱着肚子闷哼,有人靠在们上直叫唤,有人倒在地上捂着脸一脸茫然。
猛虎汉子目瞪口呆,他怎么都没想到,这家里还会有个御气境修行者,再看姜葭时,眸中不自觉的多了几分恐惧、忌惮。
“说,为什么来家里闹事,为什么开口就要钱?”姜葭一脚踢在猛虎汉子的膝盖上,让对方半跪在了地上,这才面容肃杀地问。
猛虎汉子忍住疼痛,吸着凉气喊道: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岂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我劝你快些收手,别以为你是御气境修行者就了不起,咱们上面的人你惹不起!”
姜葭皱了皱眉,回头看向老妪和被她扶起来的男人,却见两人面色愁苦,不无羞愧,唯独没有被冤枉的意思。
“家里真的欠了他们的钱?”姜葭不认为老妪的儿子,会因为某些不良癖好,而让自己背上债务,对方给他的印象,是个很本分的庄稼男人。
老妪苦涩道:“去年旱灾,地里没收多少粮食,加之老婆子得了病,家里为了给我治病,不得已向他们借了印子钱,本以为今年收了粮食能还上。
“孰料......孰料夏日的时候,地里的庄稼不知被哪家的人踩坏了大半,现在粮食收得不够,还不上他们的印子钱,他们便要把田地都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