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退有据,腾挪合理,无论是单个将士的技艺素质,还是整体阵型的攻守之法,都半分也不输给北胡将士!
万夫长手脚发寒,如坠冰窟。
今日之齐军,跟乾符十二三年的齐军,已经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前后之间的差距犹如云泥!
今日之齐军,至少是眼前来自汴梁的齐军,已然是天下精锐之师!
齐军将士单拧出来,已经不输给北胡战士,而现在,齐军以五倍兵力攻城,他们如何能够抵挡?
万夫长想到这里,只觉得日月无光,天地间一片黑暗,看不到半点儿胜利的希望。
这让他忧心如焚。
临阵之际,万夫长心神不守,后果立马显现出来。
他一个不小心,就被陈安之一剑刺中了肩膀!
“同等境界交手,竟然还敢分心,如此小觑于我,看来你是不打算要命了。”陈安之冷哼一声,攻势更加凶猛,逼得万夫长手忙脚乱。
作为王极境,他即便胜不了陈安之,想跑还是有机会的,毕竟陈安之带的高手都是准王极境,赶不上他,数量也不太多,无法围追堵截。
可他现在被陈安之刺了一剑,又被逼得应付起来捉襟见肘,在两位准王极境的逼迫下,就再也摆脱不了陈安之的快攻。
于是万夫长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
伤势重了,战斗起来就越发吃力。
应付不了陈安之等人的攻势,伤就逐渐加重。
最后,万夫长被一名准王极境,从背后一剑刺进了心脏,陈安之抓住他身体一僵的机会,一剑将其枭首!
准王极境的副将,也没能逃脱陈安之的追杀。
陈安之将手中的万夫长人头,从半空抛向城头,大喝一声:“主将已死,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城头城内的北胡将士,顿时大惊失色、骇然欲绝,而后相继溃散,齐军顺势追杀,攻入了万胜城。
陈安之收了剑,也深吸一口气,目光深邃:“想当初,王师战力低下,每逢大战,被士卒交战情况给震得惊慌失措,露出破绽先被杀的,往往是我们的主将。
“现如今,攻守易行,局势倒转,终于到了北胡蛮贼守不住城池,被王师大举屠戮的时候了!
“众将士听令,赶尽杀绝,一个不留!”
蜂拥入城的齐军将士,爆发出如潮如涛的应诺声与喊杀声。
万胜城的北胡大军,失去了主将副将,战斗也就失去了悬念。
......
旬日后,万胜城新建的忠义祠堂里,范子清带着百余名同袍,跪在新立的丈余石碑前,摆好贡品无声烧着纸钱。
身后千百名军士,沉默而立。
石碑上刻着许多人的名字,但近万人的名字——包括此战攻城战死者的姓名,也不可能都刻上,所以很多将士的名字只能以番号的集体形式存在。
烧纸钱的范子清与同伴,面容肃穆,动作沉缓,却几乎没有人落泪——他们都是百战余生的铁血汉子,早见惯了死亡。
烧完了纸钱,范子清等人端起酒碗,先是将酒水洒在了身前,而后又盛满一碗,平举着道:
“兄弟们,万胜城我们已经收复了,你们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日后,我们还会继续北上,继续去诛杀北胡蛮贼,将他们彻底赶出大齐的国土!
“干了这一碗,来生我们再做同袍!”
言罢,百余人一饮而尽。
从丰碑前起身,范子清来到陈安之面前,后者拍着他的肩膀道:“世人会记住在万胜城战死的英灵,死者安息,我们也该继续出征了。
“大军接下来会向郑州城进发,你率领本部,清扫大军左翼之敌,要是攻势顺利,我们在郑州城下汇合。”
范子清精神一振:“左翼?”
“是。中牟县就是你们的第一个目标。”陈安之点点头。
范子清大喜过望。
中牟县是他的家乡,他的父母妻儿都在那里。
当初,陈安之能把他们从万胜城救走,但在兵荒马乱大势不利的情况下,却不可能派人去接他们这些将士的家属。
所以很多人的家属,这几年都在北胡的统治下。
大喜过后,范子清不由得眼神一暗,充满担忧。
中原不同于河北,这里战事激烈,北胡大军对州县的统治不如河北柔和,也无法像河北那么柔和,动辄强征青壮、粮食。
遇到有反抗的,都是重手镇压。
范子清的父母身体不好,时有病患,一双儿女还小,帮不了什么,一大家子全靠妻子支撑,在这种兵乱不休、物价飞涨时局下,也不知会过成什么样子。
近来他打探过中牟县的情况,知道之前的一些同僚,在北胡占据县城后,被对方收编了,依然是捕快。
他的人缘不错,但那个新的捕头,却跟他素来不和,两人常有争斗,但因为之前他是捕头,所以总是对方吃亏。
这几年范子清为国征战,不在中牟县,也不知那个新捕头,会如何报复他的家人——没有官府压迫,他的家人姑且会过得极为艰难,要是再被对方为难.....
范子清无法深想下去。
......